“誰搶在你前麵了？”

陸小鳳也從駱駝上跳了下來。

蘇冉雖然麵上微笑著答道：“省了我幾分功夫。”但是陸小鳳知道他心裡是不痛快的。

半空中蕩過來一張絲絹。

蘇冉沒有伸手接，輕輕拍出，那絹布在他麵前飄飄然落在了地上。

絹布上繪著那個熟悉的西方魔教的怪物。

蘇冉抬起頭，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老喇嘛，對上他的視線後扭頭就跑。

要不要追？

蘇冉雖然還處於好勇鬥狠的年紀，但是他早已沒了那樣的心。

卻是唐家的老爺子一閃身追了出去，蘇冉微微苦笑，晃動身形也跟了上去。

這樣一來所有的人都追上去了。

喇嘛跑了很久，停在了一個殘破的古城堡大門外。

城倚著戈壁山脈而建，山是石頭山，滿是被風沙吹拂的赤色岩石。浩浩然屹立，好像一隻盤臥在荒漠中的巨獸。城很殘破，看不出是哪朝哪代，卻依稀並非中原的風格。

四角的塔樓早已經不見蹤影，厚重的石頭砌成的拱門倒還完整。

喇嘛衝著他們一笑，身影一閃鑽進了門裡。

“追麼？”

蘇冉蹙著眉問道。

這是第二次，這喇嘛顯然是在把他們引進去，難道真的要上當？

陸小鳳拍了下蘇冉的肩膀，“你就是想得太多。”

蘇冉挑眉，“裡麵要是有什麼陷阱，豈不是自尋死路？”

陸小鳳道：“但是你如果不冒險，就永遠什麼都不知道。”

青年聽完這句話冷哼著一挑眉，扣緊了手腕上的絲線和匕首，“沒必要都進去……我和陸小鳳先進去探一探。”

葉孤城牽著蘇糖的手，聽他的話微微皺眉，“我與你同行？”

蘇冉微微笑笑，“如此小事，哪用得上城主出馬？”

青年眯眯眼笑，眼神瞟過剩下的站在沙漠中的人，沒頭沒腦地說一句，“還勞煩城主了。”

——@——@——@——@——

石門立在那裡，裡麵昏暗暗的，從縫隙間打進來的陽光中能看到塵埃在飄蕩。

陸小鳳笑道：“進去沒準兒就是陰曹地府了。”

蘇冉輕挑眉梢，柔聲道：“放心……我們在地府一定不是一個樓層的。”說罷，第一個邁步進去。

這裡麵的情形果然仿似地獄。

遍地殘缺的屍體和僵硬地躺在地上的死蟲，屍體身上的血肉被蟲蟻啃噬殆儘，僅剩下嫩黃色的袈裟依然罩在骨架上，依舊是陸小鳳曾見過的那種雛鳥般嬌嫩的黃色，隻不過現在看起來愈發怪異了。

空間裡還有不少的飛蟻在盤旋，不似之前追蹤陸小鳳時那般行動迅猛有序，現在的飛蟻仿佛無頭的蒼蠅，在空中亂成一團。

透過滿屋的血腥氣，那個引他們進來的喇嘛就盤膝坐在佛龕上，懷中抱著一尊白玉雕就的大日如來像。

他的手乾枯而粗糙，手中的玉佛卻細致而溫潤。

老喇嘛對屋中這一切仿佛無動於衷，隻看著蘇冉和陸小鳳，臉上神情平靜中帶著欣喜。

“施主是有緣人。”

這個老喇嘛竟然是會說漢話的，雖然口音頗重。

陸小鳳已經打量了一圈四周，此時聽見這老喇嘛的話不禁問道：“難道不是孽緣？”

“緣即是緣，無好壞之分，施主既來此即是有緣。”

陸小鳳道：“緣分本天定，大和尚你可是故意引我們來的，可是要斷了這緣分？”

陸小鳳在那邊與和尚逗悶子，蘇冉隻默默靜聽，戒備著。

老喇嘛忽然說道：“隻剩下我一個了。我們密宗一派不過望傳道弘法，卻屢遭阻礙，這次更是因西方魔教幾乎滿門皆滅，老衲以為這是劫數。”

陸小鳳笑道：“老和尚既然看得如此明白，為何還要害人性命？”

喇嘛道：“密宗聖物，引人歸於極樂，免於世間諸般苦難，當稱之為解脫。”

這喇嘛說得理所當然，十足的認真虔誠，看得出是真的這般認為。

蘇冉聽到這裡抬起頭，柔聲道：“既如此，尊師何不自行歸於極樂？”

老喇嘛聞言詭異的一笑。

“如施主所願。”

他的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室內的飛蟻仿佛受到了召喚，向著他蜂擁而至，轉瞬間就已經將喇嘛的整個身體爬滿。

喇嘛最後低聲念誦了一句藏語，然後沒有了聲息。

陸小鳳覺得有些恐怖。

這種感覺並不是普遍意義上的可怕，他想起之前沙漠上圍坐成圈的死去的喇嘛們臉上的微笑，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他扭頭看向蘇冉，青年臉上依舊帶著人皮麵具，表情波瀾不興，黑玉般的眼睛注視著佛龕上的喇嘛，陸小鳳問道：“他最後說什麼？”

蘇冉淡淡道：“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