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聶聞單手抓著自行車握把中間，推著車向前走。

自行車在她的手裡，好像玩具一樣。

沈若芙原地緩了兩秒，小跑著跟在了聶聞身邊。

“送我？”她問。

聶聞轉頭，“對啊，昨天你不也送我回家了？”

沈若芙：“那是…順路的事。”

聶聞昂了聲，“我這也是順手的事。”

她餘光看著身邊人，小朋友的頭發很多，在腦後梳了個大大的馬尾，走路時一顫一顫的。

要是話多些，再笑笑，也是個元氣少女。

不過性子靦腆也沒什麼不好。

聶聞見她又不說話了，自顧自開口：“讓一個小孩兒送我回家，說出去多沒麵子。所以這不，我今天打算送你回家，跟你扯平一下。”

扯平？

沈若芙對這個詞有點敏感。

她不喜歡。

“不需要。”沈若芙拒絕道。

“這樣說就太傷我心了，我可是特意過來找你的。”聶聞一副受傷了的表情。

沈若芙撇頭：“你剛才還說，是吃飽了來散步。”

聶聞一點也不尷尬，隨口接話：“噢，現在改了。”

沈若芙：“……”

接下來的幾分鐘兩人沒再說話。

月朗星稀，走過昨夜的路，四聲杜鵑的叫聲傳入耳中。

等到走遠了，那聲音才漸漸淡去。

“每個周末都來嗎？”聶聞問。

沈若芙：“嗯。”

“周日下班時間會不會太晚了？不影響周一上課？”

“不會。”

沈若芙回答完，側眸望向聶聞，低語：“你好像…很關心我的學習。”

“沒啊。”聶聞道，“你是學生，當然跟你聊學習了，不然我也不知道聊什麼。”

見沈若芙再次低下頭，聶聞恍然一笑，“我忘了，你不愛說話，應該不希望我聊這些。”

沈若芙沒回她。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聶聞自言自語道：“可能也是因為我讀書的時候沒好好學，現在知道當初乾什麼都不如好好學習，所以想能勸一個是一個。”

話說著，聶聞頓住了。

覺得自己今天有點莫名其妙，沒事兒跟彆人說這些做什麼？

她偏頭去看沈若芙，想解釋一下自己莫名發言，但等看到對方後，欲言又止住了。

與她不過是萍水之緣，今晚過後就沒什麼聯係了，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兩人走到了一個路口。

沈若芙停住，從聶聞手中接過車把，“就到這兒吧。”

聶聞爽快鬆開手，“行，那你回去吧。”

沈若芙低著頭，很小聲說：“再見。”

聶聞嗯了一聲：“再見。”

在聶聞的注視下，沈若芙抬腿上車，兩腳蹬著自行車往岔路口騎。

過一個拐角時，沈若芙轉頭看向和聶聞分開的地方。

卻發現她以為已經離開的人還站在那裡，雙手插兜，見她看過來，還伸出一條胳膊揮了揮。

散開的發吹在臉頰，看不清聶聞的表情，能看到的隻有聶聞咧開的嘴角。

沈若芙下意識捏住刹車。

車因為慣性，往前滑了一段路。

等到沈若芙返回拐角，探頭再往那邊看時，那裡已經沒了聶聞的影子。

就仿佛幾秒前看到的畫麵，是獨屬於夜晚的海市蜃樓。

-

沈若芙在燒烤店乾了不止這兩天，從入夏就開始了。

小天燒烤是他們這邊比較好吃的燒烤店，班級裡不少同學都去過，也就是說不少人知道她在那裡打工。

早自習結束的鈴聲響，沈若芙整理著筆記，收拾著下節課需要的課本。

她沒看到，有兩個人走過來，站在她身後的座位旁。

“哎呀，班裡怎麼一股燒烤味啊？”陳安琪手呈扇狀，在鼻子邊扇著。

她旁邊的女同學不知道陳安琪什麼意思，還以為真的有燒烤味，聞了聞，“有嗎？”

“這麼大的味道你聞不到？”陳安琪驚訝道。

女同學又嗅了嗅，依舊搖頭。

陳安琪把目光放到了沈若芙身上，詢問：“沈若芙，你聞到了嗎？”

從陳安琪第一句開口時，沈若芙就停下了手上的活動，靜靜地聽著她講話。

陳安琪從幼兒園就和她是一個班的，沈若芙非常了解她沒事找事的性子。

而且是隻招她一個人的事。

問其原因…大概是從小就看她礙眼。

沈若芙頭也不轉，垂眸沉聲：“你想說什麼？”

“說我在燒烤店打工？在那裡沾上了燒烤味？”不等陳安琪開口，沈若芙就已經替她說了。

陳安琪哽了一下，“是！我就是想說這個！”

沈若芙看她，平靜地問：“那又怎麼了呢？”

怎麼了？

陳安琪又哽住了。

一個學生跑去燒烤店打工？怎麼好意思承認？是，這當然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但是她就看不慣沈若芙這麼淡然。

天知道昨天她抱著手機在沙發躺著好好的，她媽揪著她耳朵讓她學沈若芙自立，學沈若芙考試考高分。不管乾什麼都跟沈若芙比，沈若芙有什麼好的？！

她氣不過。

陳安琪抱著雙臂：“不怎麼，我就是想說，嘴長在我身上，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管不著。”

沈若芙看著陳安琪，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沉穩，一字一句緩緩說：“要實在看不慣我，放學約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