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憐惜綠珠,為奴贖身,綠珠無以為報,聽憑郎君安排。”她行了個大禮,淡淡道。
本就是浮萍之身,能安定下來已是萬幸,綠珠想當然的以為景榕要把自己收為侍妾。可惜景榕自小浸在道觀裡,也算是半個出家人,對男歡女愛並無興趣。
“綠珠是你的本名嗎?”景榕好奇道。
“自幼被賣給秦悅坊學藝,是師父取的名字。”
“那你的師父除了彈琴可教過你彆的?珠算做賬之類的可曾習過?”聽到師父二字景榕變得雙眼放光,急著追問道。
“卮言,你能不能彆難為人家小娘子了。你怎麼不問問她習不習經商,順便幫你把掌櫃也包了。”
原來的賬房先生母親病重,景榕給他支了一年的月錢讓他還鄉儘孝,新來的賬房雖資曆老卻心思過重,在京城本來就根基不穩,景榕不敢孤注一擲。
“我就隨口問問。”景榕見綠珠始終沒有回應,於是悻悻道。
綠珠一襲輕羅素紗似未消殘雪,低頭時雲髻婆姿。“綠珠一介風塵女子,無才無能,若郎君不棄授以賬目之學,綠珠必定鞠躬儘瘁,竭儘所能報答郎君再造之恩。”
景榕忙起身相扶,“你若肯學,我自然儘心教你。”
“鴿子?”綠珠剛起身便見景榕肩膀上停了一隻小白鴿,驚異道。
許中宵接住白鴿,迅速把字條打開。“宮中來人了。”
幾人劃船離開湖心島,回到花園時,果然有小廝急急忙忙地來通報。“郎君,中宮大人來了,好像帶著聖旨……”
“我去去就回。”景榕用眼神示意沈星成,彆打綠珠的注意。
“誒呀知道啦,我會好好保護綠珠娘子的。”沈星成笑的合不攏嘴,拍拍好友的肩。
景榕沒辦法,隻好瞪了他一眼轉身去前堂。
“不知中宮大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景榕笑著迎上去。
那劉公公也是和氣主,笑眯眯地答道,“咱家是來給景郎君報喜的。”說著展開黃色軸卷,“商民景榕接旨。奉天承運,皇帝昭曰,羌州商民景榕,為商有道,扶貧濟困,造福一方。才德兼備,不磷不緇。特封為督商司少卿,以示皇恩,欽此……”
“您先彆急著問這官是打哪來的,明兒個自然有吏部官員帶您授官領職。官家惜才破格提了正七品,景少卿萬萬莫讓官家失望了。”劉公公把聖旨交給景榕,關切地囑咐道。
一行人走遠後,景榕仔細地打量手裡沉甸甸的精絲絹質聖旨。
“我怎麼從未聽過什麼督商司?”景榕納悶道,這皇帝還真沒開玩笑,就算是另設官職也要把自己塞進去。
一般人聽到自己平白無故得了個官位,怕是做夢都要笑醒了。可景榕現在想的卻是,皇帝為什麼千裡迢迢把自己召進京,大張旗鼓地增設督商司,把自己卷進京城這潭深不見底的黑水,到底自己身上有什麼皇帝看中的東西,才華嗎?景榕有自知之明,不至於稍有成就便頭重腳輕自視甚高。背景嗎?若是他失恃無怙的景榕有背景,那些世家公子豈不是要氣暈過去了。
這一切都需要一個答案。
“官家說什麼了?”沈星成湊上來,拿起聖旨就想讀。“這聖旨我倒是第一回見,用的料子真夠下本的。”
“這個是什麼官兒啊?幾品的?大不大?”沈大俠摸夠了才終於想起問正事。
“督商司……朝廷何時增設了這個機構?”
看到沈星成一臉茫然,景榕便不再問下去。
倒是綠珠開了口打破眼前無言的困局。“據說官家為了設立督商司力排眾臣進諫,與薑相鬨的很不愉快。最後還是……”
“還是什麼?”
“梁王殿下的婚約,就是官家為了安撫薑相的妥協。”
“竟是如此。”景榕若有所思,“那為何不直接嫁給官家。”
“郎君有所不知,薑相是出了名的寵愛女兒,怎麼會舍得讓她進宮。梁王殿下溫良恭謙,軒然霞舉,又是官家的親兄弟,這樣一來既不怕愛女受苦,又牽製了官家。豈不是一舉兩得。”
“那這督商司到底是緣何設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