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澤那日回府時便向管事詢問葉襲明的下落,這才聽說他被一位郎中救下了送回了府中,好不容易放下心來,卻聽說襲明受了很嚴重的傷。
“郎中呢?”
“回殿下,屬下擔心那郎中來路不明,沒讓她進去。”
“酬金可給了?”
“回殿下,已經給過了。對了還有一事,不知……”
“說吧。”
“是,那郎中說……有中毒的跡象。”
謝雲澤臉色一滯。“把那位郎中找回來。”
太師巷,相府。
轉眼到了納征之日,聽說王爺要親自來下聘禮,府中上下幾天前就忙成一團。
薑弋瑤的心事卻是日重一日,自己從小到大的貼身丫鬟蘇冉前幾日落水身亡,如今自己也要被迫嫁到王府。平日裡無憂無慮的那個小姑娘如今臉上沒了笑容了,原本就窈窕的身材顯得清瘦憔悴了不少。她打早上起便是這副心如死灰地枯坐著,萬事都不問不理,由著下人倒飭自己的發髻。往日她最喜歡梳妝,如今這光陰卻漫長得難熬。
“姑娘,今個王爺也要來府上,您不高興嗎。”整個京城未出閣的姑娘都是做夢都想當上梁王妃,縱使是沒有這個命,但也夢想著能見上梁王殿下一麵。
新來的丫鬟自然不知道林澈不隻是相府的侍衛,邊高高興興地梳妝,邊好奇自家姑娘為何愁眉苦臉的。
顯然薑大小姐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滿腦子都是林澈失望的表情。
丫鬟見她不答,便識趣地閉上了嘴。
吉時將近,相府門口早早恭候著一行人。右相薑林雖貴為當朝第一元老,就連新帝都要給他幾分薄麵,對女兒的婚事還是極為上心的。單看這親自和夫人一起在門口等著梁王的車駕的情形,便可窺見一二了。
前後跟著十二個宮人抬著係紅絲綢花的木箱,並一個總管太監,若乾侍衛,浩浩蕩蕩,招來了不少行人駐足觀看。
最前麵的馬車內便是梁王殿下了。“梁王殿下到。”隨著太監一聲高呼,門前的眾人伏地跪拜。
薑林官至正一品不需行跪禮,但也為首恭敬地行了拜禮。
“老臣參見梁王殿下。”
“薑相不必多禮。”謝雲澤麵不改色地扶起了薑林,一身莊重的官服也掩不住他的年輕,墨發如雲,烏眸如星,五官都是上天精雕細琢,傾情賜予。再加上這一開口便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如朗月入懷,孤鬆獨立的絕代風姿,怕是整個洛朝都屈指可數了。
薑林瞧著佳婿滿意得緊,笑嗬嗬地把人迎進府中。“殿下請,殿下此番親自光臨寒舍,老臣特備了一桌好菜……”
謝雲澤無心聽這老頭絮絮叨叨,這次來說是為了下聘禮,其實更重要的是想探探自己的“未婚妻”的心思。這段禦賜的良緣說巧不巧,偏偏自己這時候中了毒命不久矣,難道還要人家姑娘給自己守寡,退一萬步,就算她以後改嫁,那也要被世俗扣上克夫、不詳的帽子。
“不知令愛喜歡什麼,這個漆木妝奩是我特命名匠打造的,還望轉達給令愛。”身後的侍女進門便端著一個用大紅錦緞遮著的小盒子,在那麼多豐碩的嫁妝中間並不打眼。
“殿下有心了,小女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哈哈哈哈。”薑林看梁王的眼神也愈發滿意了,笑的合不攏嘴。“子顯,快去為這位姑娘帶路吧。”
自幼薑弋瑤便是薑林的掌上明珠,隻因家裡幾房姨娘連著誕下三個男丁,薑林想著也許自己就是沒有女兒的命,也就不再強求了。直到那年家裡來了一個道士,說不出半年薑大人必能喜得千金。薑林喜極,大擺宴席招待道士,還捐了不少銀兩給道觀。
果不其然,那年冬至,大夫便為薑夫人診出了喜脈。至於男女其實已經不重要了,畢竟薑夫人身子一向虛弱,能有身孕已是不易。
薑弋瑤是右相薑林唯一的嫡女,自然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掌上明珠。薑夫人比誰都清楚,薑林對女兒的婚事有多上心。所以為女兒挑女婿也成了夫婦倆這幾年的一筆心事——有太多人盯著他這個位置,削尖了頭地想巴結他,甚至謀害他,取代他。
那個漆木妝奩裡除了些禮品,還有一封信。所以謝雲澤交代了小禾務必親自送到薑姑娘手上。
不知這位薑姑娘,會不會來赴約。
謝雲澤看自己的貼身婢女小禾走遠,雖然仍有些擔憂。但麵上仍是雲淡風輕地笑著,“其實此次來,本王還有些公務要和薑相相商……”
那位年輕俊朗的青年便是薑林的門生符子顯,小禾跟著他繞過了前庭。走了一盞茶的時間便是女眷的住處了,內院裡的布局幽竹掩映,清雅彆致又不失氣派和秩序。
“姑娘等我去通傳一聲。”
小禾笑著欠身行禮,“有勞。”
沒過多久那人出來了,帶自己穿過庭院。“姑娘請。”
給自己開門的是位衣著淡雅的小丫頭,看起來溫順乖巧。“我家姑娘在裡頭梳妝。”
小禾跟著自家王爺這麼多年,也見過不少宮中的美女佳人,眼前這位薑娘子倒像是出水芙蓉般淡雅可人,瞧著就心生歡喜。“奴婢見過薑娘子,這是梁王殿下送給薑娘子的薄禮,還望姑娘笑納。”
“殿下費心了。”薑弋瑤親自起身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