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病房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嗓音淒厲,甚至破了音,已經聽不出具體的話語。
頓時很多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秋來看到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第一反應是捂住孩子的耳朵,而那對情侶中的男人下意識抬手以一個保護姿態護住他對象。
他沒有回頭,不然會看到裴請和伸了一半的手。
有護士和醫生上前去安撫,沒一會又恢複了先前的平靜。
來來往往,忙忙碌碌,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疲倦。
秋來回頭,無意間往旁邊一看,正對上了裴請和的目光。
裴請和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眸色很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
看到他轉頭,裴請和的目中多了幾分溫柔的安撫,把手搭在他手腕上,像是讓他彆擔心。
秋來一頓,突然發現一件事。
從來到醫院開始,可能自始至終,裴請和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他。
魏雨橋哭了很久,又勞心費神,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頭一點一點的,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再也沒有了平日裡的光鮮亮麗。
天快亮的時候,秋來也坐在椅子上眯了一會,沒有睡熟,隻是在閉目養神。
醫院的晚上開著空調,冷的手指都僵硬,在他闔眼靠著的那段時間,裴請和坐在一旁握住他的手。
秋來睫毛微顫,卻沒有睜眼。
裴請和的手掌寬大,掌心溫熱粗糙,能夠輕易的把他的手圈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奶奶的兒子終於來了。
在這之前秋來一直提心吊膽,也沒有真的失去意識,儘管風塵仆仆趕來醫院守了一晚上,精神上卻依舊緊繃。
齊奶奶的兒子是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人,滿身書生氣,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很著急,卻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風度。
他聽完了魏雨橋的描述,先是自我介紹了幾句,又對他們表示了感激,隨後就滿臉擔憂地去找醫生。
裴請和打過招呼,轉去了最好的病房。齊軒————也就是齊奶奶的兒子,又是鞠躬又是道謝,千恩萬謝地表示了感激。
說來也巧,齊奶奶和她去世的老伴都姓齊。
等轉移好病房,齊軒說,目前為止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但是齊奶奶人老了,昨天又那麼一摔,短期內是沒辦法出院了,他會請護工過來照顧。
因為工作原因,他沒辦法長時間待在病房照顧齊奶奶。
秋來他們都沒什麼意見,畢竟這是彆人的家事。
但魏雨橋卻有些疑惑,齊奶奶說齊軒取了個妻子,還生了個女兒,但是今天卻是齊軒一個人來的。
齊軒彬彬有禮,人也儒雅隨和,聽到出事也確實立刻就趕回了國,對齊奶奶的擔心也不似作假,魏雨橋倒不是對他有什麼意見,隻是覺得奇怪。
齊軒有些歉意地說,因為考慮到女兒還小,平時也要上學,妻子留在國外照顧她,所以他們母女倆會在周末再來看望。
魏雨橋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齊軒也沒介意,仍是好脾氣地笑。
離開的時候,秋來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蒙著點點微光。
回去的路上,秋來滿身疲憊,靠在後座上望著窗外。
魚肚白的天空,薄霧冥冥,過了一會兒,紅日冉冉上升,光照雲海,五彩紛披,燦若錦繡。
看著看著,他不知不覺闔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