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的很穩,車內空間小,開了暖氣,有一種很淡的,蕭瑟的味道。
是裴請和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香水,清冽微澀,如夜色中一抹月光洋灑,
迎接而來的是檀香,愈創木混合的溫暖焚香味,自然沉穩,有點苦澀的淡香。
耳邊的聲音好像越來越遠,秋來不知不覺睡熟。
裴請和看了後座一眼,把暖氣的溫度調高了一點,車開的更穩了。
到了地方,車停下來,秋來好像有預感一樣滿滿睜開了眼,下車揉了揉眼睛。
“彆揉,都紅了。”裴請和動作不重,卻帶著強硬地把秋來的手握住。
手中的觸感柔軟細膩,細微的電流在指縫中流淌,讓人想要用力攥緊,又想要好好嗬護。
秋來剛剛睡醒,睡眼惺忪的,懵懵懂懂地點點頭,側臉清淡漂亮。
裴請和沒有鬆手,一邊往電梯走一邊用哄人的語氣說:“忍一忍,我們到樓上睡。”
這裡的電梯一共隻有兩層,現在他們在負一層的地下車庫,一樓走出去就能看到宅院的大門。
剛走出去,秋來就下意識皺眉,刺眼的陽光毫無準備地撒了滿身,刺的他眼睛閉了一下。
但下一瞬,眼前投出一小片陰影,裴請和用另一隻沒有牽手的那隻手掌擋在他眼前。
動作很自然,完全是下意識。
秋來一愣。
裴請和似乎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一邊幫他擋著太陽光,一邊往大門走。
宅院裡裡外外種了很多花花草草,空氣裡彌漫著晨曦露水味,清清雅雅,整座宅院像是美好的畫卷。
但是一路走過去其實並不好受,濃稠的陽光粘膩在皮膚上,感覺全身難受,雖然刺眼的眼光被擋住了,但身上裸露出來的皮膚依然難受。
就這麼幾步路,兩個人都走出了一身汗。
南方的春天就是這樣,早晨的陽光滾燙炙熱,刮風的時候風也寒冷,陰晴不定。
很多時候上一刻還陽光燦爛,下一刻太陽被遮擋,刮起了大風。
就像現在,明明暴露在熱烈的陽光下,熱的渾身出汗,卻又突然吹來一陣風,冷冽又突然,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汗毛直立。
忽冷忽熱,很是磨人。
走到大門口,裴請和卻沒有立刻開門進去,他站在太陽照射的那邊,擋著從外麵斜照進來的光,整個人像是蒙了一層金邊。
他依然沒有鬆開握住秋來的那隻手,但是握的不緊,如果秋來想,可以隨時抽手。
單手在大門的指紋鎖上搗鼓了一會,他握住秋來手肘的那隻手往下滑,握住手腕,抬起來,按在指紋鎖上。
“滴”一聲,秋來還沒反應過來,指紋就已經錄了進去。
裴請和神色自然地打開門,走進去。
手腕處的手掌溫熱,秋來感覺這熱度一直往上蔓延,甚至到了頭頂。
記憶數據裡,甚至連送這棟宅院的外公都沒有把指紋錄進去,能夠隨意出入的隻有裴請和一人。
現在這座宅院迎來了第二個主人。
雖然當天沒有接電話,但是第二天喬音就回了消息說有事,算是報了平安。
最好的治療下齊奶奶康複的很好,隻是還要留院觀察一段時間。
自從秋來搬過來,裴請和一改往日幾乎住在公司的時候,下班的時間就越來越早了————反正他在家裡也可以辦公。他工作的時候不避著秋來,秋來卻會很自覺的安安靜靜回自己房間,生怕打擾到他。
魏雨橋和於知行隔天就去看望,秋來也經常會去,去的時候還會帶上裴請和————裴請和其實是自己跟來的,每次秋來一換衣服準備出門,他就拿著車鑰匙下樓,自然地問“去哪?”
一開始秋來還會遲疑幾秒,不想麻煩他,但裴請和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去到醫院之後送花削水果,周周到到。
秋來話少,去看望老人通常也不知道說什麼,裴請和平日裡本來也算是冷傲少言,卻每次都能用巧舌如簧把老人哄的笑逐顏開。
同樣是不愛說話,秋來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裴請和隻是單純的不想為了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多說哪怕一句話。
次數多了,秋來也就默認裴請和會跟著了。
這天是個陰天,陰雲密布,層層疊疊的雲朵灰蒙蒙的,極其緩慢的挪動,整個天空像是一副低沉壓抑的油畫,偶爾有飛鳥掠過,攪動著凝固的空氣。
沒有陽光,天氣卻很悶熱,下不出雨來,沉澱著春天的風。
秋來像往日一樣,坐在裴請和那輛豪車的後座上,導航的目的地是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