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瞳眸微縮,心口驀的一酸,眸光閃爍。
明明還在生氣,卻還記掛著他的身體。
莫名其妙的情緒不應該成為他對裴請和突然冷漠的理由,裴請和明明什麼都沒做。
秋來安靜下來,輕抿著唇。
夜色已深,今夜無星也無月,天空一片黑沉,遠遠看去萬家卻燈火通明,城市繁華又落寞。
安靜下來之後,才聽到窗外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點細密,雨絲纏綿,
在自然之樂的背景音樂下,室內凝固的空氣似乎也流動了起來。
秋來垂著頭,小口啜著熱水衝好的感冒藥,有縷縷白氣上升,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臉龐。
燈光下他露出的天鵝頸弧度優美,白皙漂亮,溫熱的感冒藥融化了他身上的冰霜,讓他這麼看起來甚至有幾分乖巧可人。
裴請和盯著他頭頂的發旋,嘴角拉成一條直線,眸光晦暗不明。
要是能一直這麼乖巧…………就好了。
其實隻要他樂意,可以持著重組人監護者的名義做很多事,不管秋來樂不樂意。
因為重組人是沒辦法對自己目前的監護者真正出手的。所以雖然表麵上重組人和正常人一樣,但是實際上卻始終歸監護者看管。
擔保人則不同,擔保人和重組人之間的關係是完全平等的,甚至是擔保人單方麵對重組人負責,重組人不需要因為這段關係承擔任何風險。
秋來起身準備回房間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裴請和,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一下,但是最終卻沒能笑出來,他似乎放棄了,低頭看著角落裡垃圾桶裡感冒藥的包裝盒,輕聲說:“生日快樂,記得拆禮物。”
其實本來他還想說一句對不起,對不起,在你生日的時候讓你不開心了。
但是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他,他要是說了,裴請和可能會更生氣。
其實今天一整天他的情緒都很奇怪,因為他之前從來沒有過那麼激烈的情緒。
不管是一開始想對裴請和好的和顏悅色,還是後來在廁所聽到裴請和名字時內心的波濤,都是他過去幾乎沒有過的激烈。
所以他才會一時茫然失措,乾脆直接“一鍵清除”,後來冷漠的像是沒有感情。
又成了冰冷的花瓶。
其實他並不理解為什麼裴請和對他無波無瀾的態度那麼介意,那麼生氣,因為他們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但那時候裴請和似乎並不當一回事,反而還很熱忱。
秋來不明白,如果一個人一開始沒有嘗過甜頭還好,但是一旦嘗過一點,再被收回糖果,是會讓人發狂的。
但是他還沒有完全收回“糖果”,他甚至意識不到那是“糖”,他隻是理不清。
在他回房間之後,裴請和靜默了一會,才去拆床頭櫃的禮物盒。
禮物盒並不大,扁平的長方體,不輕不重,是純手工牛皮紙的包裝,但很簡潔,可以說用心也可以說敷衍。
裴請和臉上沒什麼表情,手上的動作卻小心翼翼的,連包裝都害怕撕壞,打開之後他愣了一下。
像是一本書,但其實隻是一遝紙,準確的來說,是一份手稿。
裴請和用手指輕輕攆著書頁的一角翻開,第一麵是秋來摘抄的一句話,可能是網上看到的,就隨手描摹下來。
“記憶是相會的一種形式。”
(出自【黎巴嫩】紀伯倫《沙與沫》)
秋來各方麵都和裴請和很像,包括字形,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裴請和的字更加張揚傲氣,秋來的要內斂秀捷一些。
慢慢翻開,他的記憶被一點一點喚醒。
秋來確實想不出什麼好的禮物,裴請和其實沒有什麼特彆喜歡的東西,換句話說,他現在的地位和權勢想要什麼得不到?
如果禮物不能滿足“貴”,那就隻能注重心意了。
秋來休閒時喜歡看書,這也是裴請和的愛好。
用愛好或許不準確,但是不知道乾什麼的時候確實會閱讀打發時間。
裴請和從小到大看過的書很多,有看了就忘的,也有印象深刻的,有不喜歡的,自然也有喜歡的。
他記得小時候他曾經看過一些本書,都是很冷門的讀物,國內國外的都有,大部分全文並不長,但他很喜歡,後來很多都不知道放到哪去了,年幼時的記憶很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