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宋林雲的成績保持在年級前幾,他在學校的人緣很好,有很多朋友,在開學前老師的調查問卷中,用“陽光,自信,成績好”形容自己。祁夢總說:“宋林雲身上有光,眼裡永遠充滿自信,他的眼睛是亮的。”
初二,突如其來的青春期令他不知所措,他的情緒發生的很大變化,他幾度懷疑自己沮喪了,抑鬱了,落寞了,這極度影響了他的日常生活,成績也掉到了年級一百開外。
初三。他被從實驗班分到普通班。從此,他的房間裡多了攝像頭,少了一切電子產品和門鎖。為了不再和家長發生矛盾,他低頭了,那朵永遠向著陽光野蠻生長的玫瑰低頭了,他再也沒有勇氣說自己是個陽光的少年。
生活沒有音樂,沒有舞台,沒有冰場,也沒有小說。他生活中的精神支柱被一根一根抽走,巨大的宮殿空蕩蕩,隻剩那稀薄得即將化為烏有的空氣苦苦支撐著,幾近讓人窒息。
最後,宋林雲情願或是不情願地考進那所“自己”向往很久的高中。
考上一所好高中,足以將宋林雲房間裡的攝像頭拆掉,將手機拿回。但他的情緒沒有絲毫緩解,成績依然不穩定。
不久後,他發現自己好像是被領養的,被領養的時候不過幾個月大。可他累了,他不想哭了,不想鬨了,不想再計較這些了。於是他的成績直線下降,在高一上學期的期末,他已經掉到年級150開外。下學期他更加乾脆,上課睡覺,壓分,不斷壓榨著家長的底線。
宋林雲跟俞思玄如實說了,說完,他再一次上冰了。
八點半,照常冰館已經閉館了,但工作人員卻像不知道一樣,任由宋林雲上冰。
俞思玄看著冰麵上的宋林雲,他沒有練習整個節目,而是練習某個動作。他不了解花滑,但他知道宋林雲正在嘗試把跳躍的圈數突破三周。
宋林雲泄憤一般不斷在冰麵上跳躍,摔倒,他像不知道疼痛一樣摔倒再站起來。
俞思玄叫他的名字,宋林雲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宋林雲再次摔倒,他躺在冰麵上,眼眶逐漸變紅。宋林雲再次站起來,再次開始跳躍,但這次他沒有摔倒,他站穩愣在原地。
阿克塞爾三周跳。
宋林雲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下了冰。
“剛剛那個……很漂亮。”俞思玄說道。
“謝謝。”宋林雲微微紅著臉回道,說不出是驕傲還是害羞。
出了場館,林一陽靠著車在場館外等著他。
林一陽走上前,把車鑰匙給宋林雲,讓他上車等,又問俞思玄:“你姐來接你嗎?”
俞思玄點了點頭。
“我找你姐有點事。”林一陽說。
俞思玄帶著林一陽去找季思雨了。
很快林一陽回到了車上,宋林雲問他:“去乾什麼了?”
“不能說。”林一陽答。
宋林雲問:“保密協議?”
林一陽“嗯”了一聲。
“哦。”
。
半夜一點鐘。由於晚上沒吃飯,宋林雲餓的睡不著了。他拿著手機,打著手電筒一路開燈一路下樓,終於抵達目的地廚房。
他打開冰箱想找找有沒有麵包什麼的,結果發現,林一陽的冰箱裡哪有什麼麵包,全都是飲料。他突然感歎自己好像回到了富貴人家。
“下麵那小偷,乾什麼呢?”林一陽在二樓圍欄處看著他。
宋林雲嚇了一跳,說:“你說誰小偷。”
“鬼鬼祟祟。”林一陽走了下來,“找什麼呢?我家首飾也不藏冰箱啊。”
“我晚上沒吃飯。”宋林雲衝他翻了個白眼。
林一陽“嘖”了一聲。
“什麼意思?不給飯吃?”宋林雲問。
林一陽搖了搖頭:“不是,太晚了,怕你消化不了。”
宋林雲愣了一下。
“這樣,我煮一包方便麵,你跟楊老師一人一半,彆吃太多。”林一陽說著,找出了一包方便麵。
“野哥還沒睡?”宋林雲問。
“沒,也餓了。”
“哦。”
宋林雲看著林一陽燒開水,將調料放進去,他突然想到什麼:“給我打個雞蛋,我要吃溏心的。”
林一陽從冰箱裡拿出一個雞蛋,無奈地說:“你事兒真多。”
“哼,能不能做?”宋林雲問。
“能,你要就能。”
宋林雲很小就不和父母撒嬌了,可他現在突然想靠在林一陽的肩膀上,不知不覺,自己順著想法做了,他把頭抵在了林一陽的後背上,林一陽沒有說他。
隻是林一陽要在廚房走動,宋林雲不得不起身。
“你上樓,我一會兒給你送上去。”林一陽對宋林雲說。
宋林雲搖了搖頭:“不要,我害怕。”
“怕什麼?”林一陽問。
宋林雲:“怕黑。”
林一陽手上動作沒停,對宋林雲調侃道:“誒呦喂,少爺您多大了?還怕黑。”
宋林雲“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最後,宋林雲跟著林一陽上了樓,在自己的課桌上吃了麵。
林一陽來找宋林雲拿碗的時候,剛打開門,就聽到了東西摔碎的聲音。
“我……”宋林雲看著手滑打碎的碗驚慌失措。
“你彆動。”林一陽走進宋林雲的房間,“傷著你沒?手沒劃傷吧?被亂動,小心紮腳,你上床。”
知道林一陽把碗的碎片收拾完,宋林雲還沒緩過神來。
“對不起。”宋林雲小聲說。
林一陽拿著墩布最後一遍拖地,他騰出手摸了摸宋林雲的頭發:“你確定沒傷著你。”
“嗯。”宋林雲回答他。
“好了,睡吧。”林一陽走出了宋林雲的房間,順便關了燈。
原來,摔碎東西不會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