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林雲沒在回信息，鑽出俞思玄的衣服，把衣服還給俞思玄。

俞思玄沒接，隻是小聲在宋林雲耳邊說：“我可以穿你的校服嗎？”

宋林雲心裡想炸出一片煙花：“為……什麼？”

他說話都有些顫抖。

“你不是要體驗一下？情侶之前互換衣服不是很正常？”俞思玄說。

宋林雲迷迷糊糊地脫下自己的校服外套遞給俞思玄，又穿上俞思玄的校服外套。

他整個人都浸泡在薄荷香氣中。

身邊都是俞思玄身上的味道。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俞思玄勾起唇角，將他摟得更緊了一些。

一場電影下來，宋林雲什麼都沒看進去，俞思玄是不是就撩他一句，是不是就撩他一句，弄的他心跳剛平複下來就又開始加速。

俞思玄跟對象都這麼相處嗎？！！！

這麼主動嗎？！！！

這麼能撩？！！！

平時看著那麼不近人情的一個人，私下竟然這樣……

一時間，宋林雲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他。

放學，宋林雲拖著行李箱去找林一陽，上車後，林一陽問他：“家長會我可能不能去，那幾天我出差。”

“啊？”宋林雲之前沒有考慮過這件事，現在想來還真是個問題。

就算林一陽不出差，也不能讓他來開家長會。

暮城二中的家長會從來都是要求家長必須到場，從沒有過請假缺席的情況。

“要不……讓林女士來？”宋林雲問。

做出這個決定，宋林雲做了很大的心裡鬥爭。

“看你，你想讓誰來就讓誰來，如果要我去我可以請假，延後出差。”林一陽說。

“算了吧……不耽誤你工作了。”宋林雲說。

林一陽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說：“好吧，你自己給她打電話？”

宋林雲“嗯”了一聲。

到家，宋林雲在房間給林女士打電話。

幾乎是下一秒，電話就接通了。

“忱忱啊，這麼長時間都不知道給媽打個電話，想媽了沒？”林女士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宋林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說：“下周五家長會，您……”

他還沒說完，林女士就打斷了他：“我去吧，林一陽還是小孩，不懂什麼，還是我去比較好，你說是不是？”

宋林雲頓了很久，從嗓子中擠出一句：“嗯。”

電話掛斷，宋林雲愣了很久。

他苦笑一聲。

明明是自己要她來的，卻還是覺得不好受。

林一陽已經二十七了，還是……小孩。而自己呢……

每次宋林雲的成績退步，林女士總是說：“你也不小了，不是個孩子了吧？你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少操點心呢？為什麼人家都在進步就你在退步啊？”

而他進步了呢？林女士沒有什麼很高興的態度，她總是覺得自己不夠好，就算……自己曾考到年級前十。

宋林雲總是覺得，自己考好了有什麼用呢？自己曾經喜歡過很多專業：心理學、經濟學還有他最想上的播音主持。全部被林女士否定。

他和林女士說自己想學心理學，林女士說：“心理學以後能乾什麼啊？心理老師？你看看哪個學校現在缺心理老師？你學它以後有什麼用啊？還是你想看透人的心？這些你當愛好看看就可以了，我建議你還是不要碰這個專業。”

但林女士從沒給過他將心理當成愛好的機會，宋林雲想要心理學的書，林女士從不讓他自己購物，一旦宋林雲提出這個想法，林女士總是以浪費時間搪塞過去。以至於宋林雲就算過生日也沒有膽量找林女士要一本自己很喜歡的書。

因為……會浪費時間。

但林女士也總是說：“大學學的專業和你以後的工作一點關係都沒有，多接觸點其他領域的東西也好……”

宋林雲表示自己想學經濟，從事金融行業，林女士說：“金融是乾什麼的啊？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不知道就想學，你能不能對自己的未來負起點責任？那是你的一輩子，可不是我的一輩子……你看看咱們家有誰學過這種專業？你要是有點了解……”

宋林雲經常想，如果自己知道這些的話，大概就可以直接就業了，連上大學的必要都沒有了。

他初二曾和林女士表達過自己想要藝考的意願，但是林女士說：“你以為藝考簡單嗎？那麼多人緊迫腦袋都想考上，兩百多個人裡隻有半個人能進去，你能保證你就能考上嗎？要是考不上，還把學習耽誤了，多浪費時間啊！那些能考上的人，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展露頭角了，你現在學太晚了，起步你就落下了。還有，你以為娛樂圈就是什麼好地方？進去了就掙大錢？多的是……”

宋林雲總是想，我都沒有試過，你憑什麼知道我不行，起步晚……我難道就不能有點天賦嗎？

除了這些，他曾旁敲側擊地告訴林女士自己的性向，詢問她的態度，林女士的答案絲毫不超出他的意外：“你不覺得那些人腦子有病嗎？”

宋林雲再沒提過相關的事情。

久而久之，宋林雲不再像以前一樣總和林女士訴說著自己在學校的趣事，他知道，林女士總會質問他為什麼在學校會出現這些與學習無關的事情，認為自己沒有好好學習。於是放學到家就進屋，隻有吃飯洗澡在外屋，剩下的時間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戴著耳機，手機中放著幾個明星唱的歌，一些廣播劇的主題曲，守護著自己這最後的烏托邦。

而林女士總是要求宋林雲不要鎖門，不鎖門林女士隨時都有可能進入屋子，沒有任何預兆，並且禁止他聽著歌寫作業，哪怕是輕音樂，宋林雲連自己最後的烏托邦都守不住。

他總是在黑夜裡嘲笑自己的懦弱，為自己的無能感到可悲，為什麼這世界那麼大，卻隻有自己的內心，無限自由……

他知道這世界大的沒有儘頭，自己走過的地方隻是其中的星星點點，微不足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向往對新世界的探索，而是在自己的這一方寸土上，等待著神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