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息和寧擎爬上天水台,一路上是一個人也沒見到。
鬆息一屁股在欄杆旁坐下來,“這裡景色確實不錯,就是爬八樓差點沒累死我。”
寧擎在她身旁坐下,看她臉紅撲撲的,“不舒服嗎?”
鬆息搖搖頭,“中午白桃釀喝多了,剛剛酒勁上來了,有些頭暈。”
她一下午活蹦亂跳的,寧擎還以為她酒量不錯,沒曾想她是一路暈著走了那麼遠,倒也算是酒量不錯了,“怎麼不說?”
天邊的雲彩被落日染上一層金色。
“因為想跟你一起來這兒啊。”鬆息趴在欄杆上,扭過頭衝他笑了笑,“要是告訴你了,你肯定就不帶我來了。幸好來了,趕上日落了。”
寧擎雙手撐在身後,懶洋洋地望著前方,眼裡卻隻有趴在欄杆上的人,“嗯,京城落日時很美。”
“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鬆息安靜地看著日落,寧擎估計她是真有些醉了。
她突然轉過頭,“今日端午,你不用回家吃飯嗎?”
“我爹不在京城。”
“你不是京城的人嗎?”
鬆息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他。
“不是,我家在澤城。”
“澤城?”鬆息回憶了一下,“那裡離水饒很近啊,還經常下雨。”
“嗯。”寧擎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問道:“你去過?”
“路過那裡待了小半月吧。”鬆息眯著眼睛,想了半天,“你是寧安侯,那你爹是什麼?”
“我爹是將軍,我封侯之後,他便退守澤城了。”
“將軍?”鬆息又回頭看著他,笑著道:“怪不得你這麼厲害,基因不錯啊。”
“基因是什麼?”
“就是說你爹生得強健,你娘長得好看,所以你又好看又強壯。”
天邊的太陽快消失了,一絲餘暉勉強照亮著京城。
寧擎淡淡地說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有些想不起她的樣子了。”
“抱歉,我不知道。”
寧擎隻是笑了笑,“你是哪裡的人?”
“我嘛,”鬆息躺在地上,盯著天邊的餘暉,“我現在算是泰城的人吧。”
“以前呢?”
寧擎歪著頭看她,她枕著手,閉上了眼睛,臉上的紅暈似乎已經退了一些。
“以前,”她慢悠悠地說道:“以前在水饒待過,但不算那裡的人吧。”
寧擎沉默了一會兒,“為什麼從水饒來了山樾?”
“不喜歡水饒。”
“你喜歡山樾?”
鬆息睜開眼坐起來,看著天邊,“談不上喜不喜歡吧,倒是最近過得還不錯。”
城裡亮起了點點燈火。
“你的家人沒跟你來嗎?”寧擎記得她戶籍上寫的是無雙親,可他卻總覺得她這樣的人,不像是一個孤兒。
鬆息怔了一下,習慣性地撩了一下頭發,卻忘了自己今天綁了辮子。
“他們不在這。”她整理起了被自己弄亂的頭發,可越整理越亂,她乾脆一把扯下絲帶,拆開了辮子。
寧擎本還想繼續問,卻看她撥弄著披散下來的頭發出了神。
她的頭發變得又卷又翹還有些亂,比平時看起來更短了。
鑼鼓聲從樓下不遠處傳來。
“那就是九獅拜象嗎?”
寧擎點了點頭。
這裡雖然不能近距離看舞獅,卻能從上麵看到九隻獅子的全貌。
鬆息從沒現場看過舞獅,她趴在欄杆上看得入迷,時不時被舞獅的動作逗笑。
寧擎仍坐在原地,仰著頭悄悄地看著她,直到九獅拜象結束了,鬆息才發現他還坐在地上,“你沒看嗎?”
寧擎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看了。”
“走吧,再帶你吃點東西。”
兩人摸黑下了樓,朝剛剛舞獅的街道走去。
人群還未散去,街邊的小販也還在吆喝著。
鬆息看了一圈,挑了個剛蒸好的粽子,“你不吃嗎?”
“我不餓。”
“我也是,但我就是想嘗嘗這個粽子。”
鬆息吹著手上熱騰騰的紅豆臘肉鹹粽,沒想到京城竟有這種粽子賣。
“公子!終於找到你了!”
雲山氣鼓鼓地朝她走來,她抬頭看了寧擎一眼,一臉可惜,“被發現了。”
“主子。”
仟風回到了寧擎身邊。
雲山手上除了彩球,還帶著五彩繩,拿了一支糖葫蘆,“公子你去哪兒了?我們找了你一整天。”
鬆息把手裡的粽子往她嘴裡一送,“嘗嘗好吃嗎。”
雲山咬了一口,忘了原本要問什麼。
寧擎笑了笑,對鬆息說道:“走吧,送你回去。”
仟風把一直停在廣聚樓前的馬車趕過來接上三人。
馬車裡,鬆息低著頭,有些悶悶不樂,寧擎問道:“怎麼了?”
她垂眼搖了搖頭,“就是覺得今天過得太快了。”
她又抬頭看著他,“好像有些舍不得。侯爺今日玩的開心嗎?”
寧擎輕聲應道:“嗯。”
她一聽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那就好,我也很開心。”
馬車停下,寧擎撩開車簾先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