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指張開,像是要接住清晨第一縷陽光,他銀白的長發也染上了淡淡的金輝,配上他精致的麵龐,乾淨的好像不染纖塵潔白雪花。
自從他的第一次祈求埋葬在了聖山,他再也沒有求過任何人。想要的,不想要的也似乎不再重要,不管怎麼樣他現在隻會握住自己的劍,為自己開出一條血路。
穆青莫看著眼前的少年,挑眉輕哼一聲道:“那就拿出一點誠意?告訴我怎麼當假,神?”
“當年的大戰,既是初時代的結束,也是神靈的起點,據說,不管是已離開的,還是剩下的神靈,都去過純白深淵,或者說……從那裡活著走出來……你可以去看看。”少年由於失血過多,臉色越來越差。
純白深淵穆青莫隻在古書上見過,據說在初時代之前便已經存在,她對此知之甚少,覺得少年實在是為難她,麵不改色的問出最後兩個問題:“你……為什麼要選擇我?又為什麼要將我成為神靈?你可不像是會為了大義的人。”
少年彎起眼睛,聲音變得虛無縹緲:“選中你,是因為你是最後一位還算有資格登上那個位置的人。至於我的目的嗎......誰知道呢?”
他的身影隨著風和他的聲音一同消散無蹤,留穆青莫一個人站在荒石堆上,腳下還是少年用血跡繪製的法陣,隻不過那血液現在已經若落紅般逝去了本色。
活了千年的穆青莫顯然不會那麼夜以繼日的去趕進度,而陽奉陰違的那一套她早已運用的爐火純青,衝著少年消失的方向,她揮揮手,轉身便回去休息了。
大概是幾天後,穆青莫淡定的從一家麵包店裡走出來,因為帝都的治安非常好,她也不必繼續裝窮,而手頭上一但寬鬆,人總是會控製不住的買些東西,比如穆青莫現在抱著的麵包似乎有些多。
出了店門,穆青莫才後知後覺的看向麵包,隨後一路走一路左顧右盼,終於看到某個漆黑的街角躺著一個疑似乞丐的家夥。
她想將麵包放在那人身邊便悄然無聲的離開,下一刻,那人把蓋在臉上的黑布掀起,那雙血紅的眼睛危險的眯起,在看到是穆青莫,他的臉上還劃過了一抹疑惑。
穆青莫有一種消極怠工被雇傭者抓個正著的錯覺,她有些尷尬,差點雙手一抖把麵包全砸在少年的臉上。
隻怪世界太小,她無路可走,穆青莫為自己捏了把不存在的汗,偷偷瞥著少年,好在他僅僅是麵無表情。
少年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彈彈衣服上的灰道:“你還沒去純白深淵?”
電光火石之間,穆青莫已經為自己想好了一套無論少年怎麼問都問不完的說辭,她露出了一個自信的微笑道:“你知道的,我當年的禮服壞了……對了,還有麵具!總之,磨刀不誤砍柴工嗎!你看我這不是在準備著的嗎?”
眼前的少年明顯不想和她囉嗦,估計是已經知道她這德行本就如此,懶得計較了。
見少年沒有要走的意思,隱約還有靠著牆將滑回地麵的意思,穆青莫心裡有些複雜,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能把她耍得團團轉的少年,平日裡會是這個樣子。
少年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已經闔了一半的眼睛道:“啊,你說的事,我知道了,你是想問深淵在哪裡是嗎?隻要一直向東,你就會找到的。”
“不,我隻是很想知道,你怎麼淪落到這種地步的?”穆青莫顯然沒有看破不說的高尚品質,下意識的就問了出來。
麵色古怪的少年道:“當你睡覺休息的時候,彆人順便還會給你點飯錢,豈不是兩全其美……”
說罷,少年順手將穆青莫的一塊麵包塞進嘴裡,最後含糊不清道:“比起麵包,其實我更喜歡錢。”
穆青莫走在大街上,神色恍惚,一想到那少年街頭乞討的樣子,沒來由的便是唇角抑製不住的上揚,她將自己的那件從前的禮服還有那個壓箱底的麵具取出,放進了自己的行囊裡。看著繁華的街市,她隻覺得自己該走了,這本就不是她的故鄉,何必留戀,更何況指不定哪天有會撞上那少年就不好了?
走在城外不太平整的大道上,剛走沒多久的穆青莫默默折了回來,她覺得還是明天雇輛馬車在走為妙。
今晚的夜色很好,穆青莫輕手輕腳的穿上衣服,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微微發愣,指尖純黑色的魔力緩緩泄出,最終凝聚成了一把羽毛折扇,再次轉了個圈,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外麵星辰的微光落在她的衣擺上,像是點綴了露水的鮮花,綻放出淺淺的銀色光暈。
第二天到了日落西山之時,姍姍來遲的旅途終於開啟了,穆青莫打著哈欠,看著窗外的城市漸遠,樹木逐漸蒼盛,大概是等到太陽徹底消失了,隱藏在路邊的薄霧才探出了頭來。
車夫見狀,覺得在霧裡渾渾噩噩的趕路,倒不如修整一番,明日再走,便轉頭望向穆青莫道:“晚上現在霧大,容易出事,要不我們今天就走到這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