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逐漸變得有些冰冷,浮冰點點,被穆青莫緩慢漂動的身體撥開,像是硬生生的從海裡長出一條路來。
法爾沃克秉持著作為人類有路可走絕不遊泳的原則,在水麵上的落腳點處來回跳躍,穆青莫看著就覺得累,暗地裡搖了搖頭,然後閉上了眼,繼續隨海浪趕往他們的目的地。
終於,當一塊巨大的冰川發出了咯吱作響的碎裂聲,穆青莫才緩緩睜開了眼,摸了摸自己的頭,上麵的冰渣子混著海水鋪滿了自己的頭發,有些好奇自己的模樣,她幻化出一麵水鏡,隻見裡麵那好似已經不是個人的家夥動了動,她才相信那是自己。
“要是你在大街上看到我這樣的躺在那裡,你覺得它是死是活?”穆青莫指著自己覆蓋著一層冰的臉問法爾沃克斯道。
法爾沃克斯直言不諱道:“當然是沒救的人了。”
有一說一,若不是目睹穆青莫睡眠全過程,並且知道她不會溺水,他可能真的以為有人喪生了。
穆青莫歎了口氣,哀怨道:“連著幾天都是同一片天空,同一片海,上了岸還是荒郊野嶺,天要亡我啊。”
她看著自己同樣是隻能用抽象二字形容的身體,然後爬上了冰川,在雪地裡滾上了好幾圈。
法爾沃克斯再次看向穆青莫時,她變得與雪人無異,就連臉都是蓋著一層雪,身體更是沒了所謂形態,像是四肢融進了一個瓶子。她艱難的滾向他道:“此時就不必向我學習了,因為後麵的路就……拜托你了。”
對上越來越圓的球和它那張沒有眼睛的臉,法爾沃克斯忽然就明白了,他踢了一腳眼前的球,穆青莫骨碌碌再次向前滾去。
他小心翼翼的問:“那個……大師?是這樣嗎?”
穆青莫淡定道:“嗯,雖然實際感受和我想的不一樣,但能接受。”
自從被莫名其妙的安上了神的力量,穆青莫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強了不止一星半點兒,就比如她現在可以在此刻如此顛簸的翻滾中睡著。
當然也不僅僅是這一點好處,自己的各個方麵都拔高了許多,就好像是一隻鷹忽然被解開了鎖鏈,一下子衝入了雲霄一樣。
法爾沃克斯踢得有些累了,將雪球穩定在原地,問道:“大師,您為什麼不直接飛過去?您現在這樣,不覺得麻煩嗎?”
“反正我已經等那個終點很久了,不缺這一點時間了,而且沿途漫長時光裡,還有很多耐人尋味的故事等著我們去發現。”
她隨口說著,手不緊不慢的按著眼前的雪塊,給自己騰出更多的空間。
穆青莫是可以直接到達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但她知道那裡有著決定她命運因素存在,所以這或許是她最後一次踏上旅途了。
這大概就是她甚至連屬於神的那部分力量都不怎麼使用的原因,隻有用屬於自己的角度,才能看到那個熟悉的世界。
想到這裡,穆青莫自嘲的笑笑,真是明知道飛蛾撲火,卻還是義無反顧啊。
她翻了個身道:“睡不著了,陪我聊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