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情話 (2 / 2)

往日的情話 阿岩 3787 字 10個月前

寂寞、矯情、花花世界、聾盲

有一次和朋友一起去買酒,點名隻要一款名字叫白蘇維翁的乾白,這款酒隻要一百來塊,是酒莊主人用她妻子名字命名的酒。跑了好幾家都沒有找到,很是失落,最後花了二十多塊買了一瓶梅子酒便走了。

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阿修羅,佛經裡有個阿修羅,采四天下花,在海裡釀酒,不過最後沒有成功,便誓願斷酒,所以又叫無酒者。想來現在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會真的有這般心情,即便有這種複古的幽情,隻怕也不會有這個時間精力做這般寂寞的活計,沒有人圍觀和唏噓,虛榮心和表演欲都得不到滿足。

我們現在隻帶著筆記本在星巴克裡喝咖啡吃冰激淩;在繁華大街有落地窗的書屋裡一邊吃蛋糕一邊窩在沙發裡看書;我們捧著哈根達斯流眼淚,哀悼逝去的愛情;我們和朋友一起點名隻要智力聖卡羅酒莊08年份的白蘇維翁。我們充滿小資情調的在zhuangbility的生活裡自娛自樂著。這個世界越來越小,可是我卻覺得有些東西越來越陌生了。

隻是我還是在懷念,懷念真實樸素的感動和舒適。

我們已經忘記抒發真實的感情了,充其量聽到一些□□。□□和MSN上大家頻繁的改換著狀態,有人叫囂著一定要找一家人少的星巴克在裡麵寫文吃蛋糕;有人說那些多出來的自由其實是寂寞;有人在求擁抱求撫摸求安慰;有人在叫嚷著煩躁鬱悶憂傷。在這個嘴上狀態上總是呼喊著寂寞的年代裡,寂寞其實已經離我們很遠了。

相思流年,甜到憂傷,其實矯情才是我們的強項。

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會不會有人見到多情的葉葉芭蕉便覺得自是相似抽不儘;或者還會不會有年年江上客,隻是為看花;又或者還能不能有個李白,把酒氣化成月光,嘯成劍傷。

花花世界奈聾盲。

我們學會了矯情,卻沒學會寂寞憂傷。

在這個網絡、機械、物質的世界裡,我們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被文明世界改造著。老子說:“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攻略令人發狂。”要是老子到了現代社會就好了,我們大可以反駁他。眼睛看不見就戴眼鏡或者換角膜就是了;耳朵聽不見自有擴音器和助聽器;食欲不振也沒關係我們有健胃消食片和營養品;即使發狂了大不了打個鎮定劑便是了,更何況現代社會不久是講究刺激和瘋狂嗎?一切無妨。

隻不過,我們的感官是什麼時候就這樣被異化般的失靈了?要是沒了這文明的產物隻怕所有觀感都要運作遲緩了。這個花花世界啊,顏色太多,聲音太吵,氣味太難聞,味道太繁複,即便阿修羅在海裡釀出了好酒,隻怕在飯局上的觥籌交錯裡也沒人喝得出味道來了。疲於奔命的感覺已經遲鈍了,同樣遲鈍的還有我們的乏味的情感,以及枯竭的文思。

我想這不是在反文明,也不是一種消極,隻是一種用文學的情懷獲得真理的方式,又也許,這隻是我在沉迷於物質文名太久了之後忽然生出的一點返古的幽情。

很多時候,我隻是渴望還能有個李白,秀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

土地、地質師、寒武紀、情話

高考之後填誌願是個力氣活,麵前有很多選擇,家人更希望我去財大學讀經濟或者會計,又或者去理工學材料,要不去華師以後爭取當個老師。可是我偏偏要來地大,讀很多女孩子避之不及的地質類專業。

那應該是我人生裡第一次如此的固執己見,不爭辯也不妥協,隻是坐在椅子上無聲的哭,家裡人終於是拗不過我的堅持,讓我來了地大。

為什麼一定要選擇地大呢?其實很簡單,因為我總覺得土地是最充滿感情的,而且這種感情很樸實。不過現在已經是我在地大呆的第三年了,到了現在我才發現雖然土地的感情是樸實的,語言卻是華麗非常的,它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往日的情話。

最會講故事的人不是曹雪芹,也不是托爾斯泰,而是大地。

暑假的時候去周口店實習,我最喜歡聽老師講岩石的年代和裡麵的化石。其實從古至今人們都在尋找穿越時光回到過去的方式,殊不知我們早就有了一雙穿越時光的眼睛,和大地親近,然後它便告訴你時光的秘密。

也許在旁人的眼中,石頭便隻是石頭,可是在我們眼裡那便是曆史,是地球百億年的曆史。我們把地球的曆史捧在手心,當彆人捧著哈根達斯流淚時,我們捧著十幾億年的時光微笑。

我們看到地球動蕩的沉積環境,看到了寒武紀時的生物大爆發,看到三葉蟲在混沌裡自由自在的遊蕩,看到奇異蟲和賀爾姆蟲不經意地狹路相逢。

那是多久以前的故事了?久到曆史成了神話,神話成了傳說,然後傳說在吟遊詩人的六弦琴裡失散了。

可是地球的曆史又一次在這些樸實又不起眼的岩石上重現了。大地對我們緩慢而又柔情地講述著它從前的故事,就像我們是它最幼小最調皮的孩子一樣,它的語言溫柔又美麗,就像是最浪漫的情話一樣動人。

從前的那些動蕩,漂移,還有毀滅,都變成了某塊岩石上淡淡的一抹灰痕,大地微微一笑便一筆帶過了。它是這般沉著而又簡靜,就像是,我們的小時候。

我想我是用近乎愛著情人一般的感情愛著大地的。

我想我隻是在懷念單純的悲傷,懷念舒適自然的感動和憂傷,懷念大地一樣樸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