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林沐擦了擦嘴角站起身。
看著林沐去往臥室的背影,小池謙唇邊的笑容消失了大半,他回過頭問:“生瀨叔,小沐這樣做真的沒關係嗎?”
*
林沐右手搭在門把手上,使了點技巧就打開了上鎖的臥室門。
這間臥室雖然是她給自己準備的,但是常年夜晚工作的她很少進入這個房間,大多數情況下,這裡都被她當作了存放衣物的倉庫。
琴酒沒有躺在床上,而是靜靜地靠在衣櫃門上,林沐進來的時候,他一點動靜也沒有。
林沐走了幾步,木質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琴酒依舊沒有醒。
林沐停在琴酒對麵,用手背靠著琴酒的額頭。
林沐的體溫在很多年前就因為成為魔法少女而不正常了,但是在判斷一個人是否處於發燒狀態時,她還是下意識地使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
“果然是發燒了呀。”林沐的聲音有些疲憊。
她神色淡淡,微微仰著頭,看著閉著眼睛,麵色蒼白,嘴唇乾裂的琴酒。
“Gin,我要救你嗎?”
林沐的手依舊搭在琴酒的額頭上。
林沐覺得自己也是做“醫生”太多年了,行動總是先於意識。
在她詢問自己的時候,一絲光芒就已經從她的手指尖發出,連接到了琴酒的肩胛之上。
琴酒乾裂的嘴唇翕動,接著閉上的眼睛突然睜開,整個人就如同月色下的利刃出鞘,寒氣逼人,肅殺冷寂。
林沐在他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就撤出了半步遠,與他靜靜對視。
半晌,兩人如同兩尊雕像佇立在衣櫃旁,林沐大概意識到自己不開口,對麵那人永遠也不會開口後,才拋出一句:
“餓麼?”
林沐轉身,揉了揉手腕:“出來吃飯吧。”
等林沐出了房間,琴酒才在黑暗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雖然意識模糊,但他肯定,那個女孩剛才把手放在了這裡。
琴酒訝異於,她居然比他更冷,仿佛雙手捧了一塊冰坨。
琴酒坐上餐桌之後,整個晚飯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話最多的小池謙罕見地不再沒話找話,也不再和林沐開玩笑,而是認真地踐行“食不言寢不語”。管家生瀨時不時看看小池謙和林沐,仿佛他們兩人鬨了什麼矛盾。
琴酒對身體突然的恢複有些不適應,幾次用疑惑地眼神盯著林沐。
小池謙察覺到琴酒的視線,更是皺起了眉。
坐在上座的林沐是唯一從容不迫,吃得很開心的人。
在這餐接近尾聲的時候,林沐昨晚接待的客戶來了。
她並不是從門進來的。
當然,林沐的大多數客戶都是以這種突然又不尋常的方式出現,因為能來找林沐的,幾乎都是處於危命關頭的魔法少女。
琴酒先是聽見窗戶“哐啷哐啷”震了幾下,緊接著屋內的燈全部滅了。
管家生瀨不緊不慢地點亮了餐桌上的蠟燭,然後繼續吃飯。
客廳的兩扇落地窗突然打開,牆角的窗簾被狂風吹得鼓起。
琴酒背對著窗戶,並沒有看見落地窗外的人影,當他回頭的時候,那位魔法少女已經從窗戶進到了室內。
看上去,就好像那位魔法少女是翻窗進來的,就像昨天的琴酒。
琴酒看著那位傷痕累累的魔法少女,對方卻並沒有看她,而是看著正在朝她走過來的林沐。
“是小步讓我過來的,這個是她向你承諾的。”魔法少女把手中的悲歎魔方全部交給了林沐,“一個不少。”
“嗯。”林沐從抽屜裡翻出一個盒子交給魔法少女。
“小步不需要這個了。你沒有再拿出來看看嗎,它已經沒有光芒了。”魔法少女的聲音帶了些顫抖,“你給她的臨時代替品不能還給你了。”
“你幫她收著吧。”看到魔法少女臉上的淚痕,林沐頓了一下,然後低下頭,“節哀。”
“要是你沒有要那麼多就好了,小步明明受傷了,還要和我們一起……”魔法少女倔強地仰著頭,“算了,我也算是完成小步的遺願了。”
下一瞬,魔法少女就從窗口離開了這間房屋,屋內的燈光恢複了明亮。
林沐把收到的悲歎魔方鎖在了工作桌下的抽屜裡,然後把窗戶關上,重新回到了餐桌繼續吃飯。
小池謙和管家生瀨對視一眼。
小池謙張開嘴巴還沒出聲,林沐仿佛感覺到了,直接抬頭看向對麵的小池謙。
小池謙深陷入她深黑色的瞳孔中。
他隻在林沐眼裡見過這種純淨又略帶寒意的黑色瞳孔。
然後,小池謙就把話咽下去了。
可是,琴酒不懂,他也從沒有照顧彆人心情的習慣。他上挑著眉頭,以上位者傲慢冷酷的姿態側頭看著林沐,毫不忌諱直入主題地問道:“剛才翻窗進來的……也是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