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經常在威脅彆人時故意貼近對方的眼睛,讓受威脅的對方能看到自己眼神裡的壓迫,讓自己可以看清對方眼神中的恐懼,他喜歡這種感覺,而這種行為通常有利於目的的達成。
可是,林沐的眼神好像一直古井無波,就算貼這麼近,他也完全看不出林沐對死亡有絲毫的恐懼,或者也可以說,林沐對他不曾有過任何懼怕的情緒。
“你覺得呢?Gin?”林沐又問了一次。
這次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好像隻是嘴唇動了動,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琴酒腦海中還是回蕩起林沐故意拖長的尾音。
琴酒退開一步,拽了一下牆邊的拉繩,頭頂上的燈熄滅了。
琴酒重新背過身躺在剛才的位置,閉上眼睛道:“彆在這裡亂翻。”
“好。”
林沐獨自坐了一會,大概是黑暗的環境太助眠了,原本不困的林沐打了個哈欠,靠著牆壁的身體滑下去,麵對著另外一麵牆躺下了。
身後的琴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他還真能睡著。
林沐想。
可是這麼想著的林沐,過了一會,自己的上下眼皮也開始打架。
“林沐,剛才你看到的一切都得保密,你知道我什麼意思嗎?”
林沐已經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琴酒的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她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然後翻了個身,沉入了夢中。
琴酒等了半晌沒聽到林沐的回答,直接一個翻身坐起身來。
路燈投射出的光亮有幾束從窗戶進到了房間裡,對麵林沐的身影很模糊,隻能隱隱看到一個毫無睡相的輪廓。
琴酒在榻榻米上摸索了一陣,被撕碎的紙片一張也沒摸到。
大概是福至心靈,琴酒跨過林沐的腦袋,揭開榻榻米上的墊子,那張紙完完整整地躺在那裡,好像從來沒有被林沐發現,也沒有被他自己撕得粉碎。
琴酒回頭看了一眼林沐,她的長發攤在榻榻米上,有些亂糟糟的,琴酒皺了皺眉頭,冷哼一聲,隨後又低頭看了幾秒這張“全家福”,最終把這張紙折起來,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
林沐從來沒有在這麼硬的床上睡過這麼長時間,被太陽照到眼皮時,林沐有些迷茫地翻身起來,揉了揉老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才逐漸反應過來自己在結界裡。
她沒想到自己真的睡過去了,而且睡了一整晚。
這個結界的氣息真是太奇怪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警惕心降到了這種地步。
抬頭一看,琴酒正靠在對麵的牆上閉目養神。
聽到聲音,琴酒睜開眼睛,然後又閉上了。
“早上好。”林沐頓了一下,又打了一個哈欠,才道,“這個房子好像有些缺氧,我居然昏睡了這麼久。昨天晚上沒聽到什麼動靜吧?”
“沒有。”
“那個人到底什麼時候來找你?”
“要是按以前的劇情來走的話,大概是在今晚。”琴酒睜開眼睛,“我會在一個小巷子裡遇到他。”
林沐聽到琴酒的回答,神情一愣。
“你吃錯藥了,今天這麼好說話?”
琴酒癟癟嘴,臉上的表情又冷了起來。
林沐指著琴酒的表情:“現在對了,我剛才還以為你是魔獸變的呢,手指都緊繃起來了。”
林沐一邊說一邊甩了甩手,然後從口袋裡拿了一顆悲歎魔方淨化自己的靈魂寶石。
“這隻魔獸大概是挺喜歡玩劇本殺的,或許等我們抓住那個凶手才能看到魔獸。我一會去周圍轉轉,聞聞魔獸的蹤跡,你……”
“我也去。”琴酒說。
“嗯。你認識路,更好找一點。”林沐站起身,“餓了,先找個地方吃飯。”
琴酒悶頭在前麵走著,林沐一邊觀察周圍一邊伸出幾根銀絲探測著魔獸的氣息。
一路上經過好多房屋和小型便利店,他們一個路人也沒遇到,林沐甚至懷疑昨天遇到的那些小孩子還存在不存在。
兩人走著走著,就到了昨天發現屍.體的地方。
那個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描出屍.體輪廓的白線和圍繞一圈的警戒線。
林沐啃著從便利店裡拿的麵包,一邊朝四周眺望,沒有看到警官和警車。
林沐意識到,這個結界中可能並沒有那麼多“群眾演員”。
“假設,進入結界的人都要扮演一個人,你扮演你自己,凶手扮演他自己,無辜被卷進來的普通人扮演這裡的居民,那我會扮演誰呢?好像隻有我一個人是遊蕩在這裡的外人,或許我扮演的角色還沒有出場?”林沐撇撇嘴,“我應該是個重要角色吧。”
琴酒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林沐,順著她的思路想下去,然後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