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提著買好的衣服又拐進一家商店買了剪刀和發夾。
回到破敗的公寓,林沐借著夜色,對著能照出人影的玻璃拿著剪刀給自己修剪發型。
“劉海三七分,對吧?”林沐手指沾了點水,然後把額前的劉海分成兩撮,又拿起剪刀把靠近眉毛的部分修剪得更短了一些。
琴酒抬眸看了一眼。
林沐背對著他,身上穿著一件很普通的綠色短袖連衣裙,筆直白皙的小腿露出大半截。她弓著腰,手指揪著自己的劉海,她現在這幅樣子不僅和宮野明美一點也不沾邊,甚至和女人都不沾邊,反倒更像是偷穿大人衣服扮成熟的高中生。
林沐剪好劉海,走到琴酒麵前,伸手按了按晃蕩的裙擺,第一次規規矩矩地跪坐在地上。
她的劉海濕漉漉地貼在額前,雙眸泛著幾分水光,嘴唇緊緊抿著,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
琴酒放下手裡的紙,好整以暇地看著林沐。
“我再幫組織乾最後一次,這次任務完成後,請你放我和妹妹離開。”林沐語氣裡帶著些懇求,她衝著琴酒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組織的事情,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我和妹妹隻想過普通人一樣安靜平和的生活。Gin,請你放過我們吧。”
琴酒挑了挑眉,沒說話。
林沐做戲做全套,眼裡泛出淚花,雙手交疊在膝蓋前方,弓腰低頭,額頭貼在手背上,一拜道:“Gin,請你放過我們吧!”
室內沉寂片刻,林沐卻並沒有起身,她閉著眼,感覺到濕漉漉的發絲有些黏膩。
再次開口,她的聲音已經完全換了一個音色,低沉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中回蕩,像是從幽暗潮濕的地底貼上人的皮膚:“黑澤陣,你手上沾了這麼多血,午夜夢回,你見過他們的臉嗎?”
意想不到的發展。
琴酒盯著林沐的發旋,眼神有些陰沉。
林沐並沒有停下,她慢慢抬頭,露出一雙鷹隼般鋒利的眼眸,從下往上睨著琴酒的眼,仿佛一位在陷阱旁等待獵物落網的獵人,仿佛一隻披著羊皮的狼。
林沐緩緩吐出:“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是你咎由自取,是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愛人,他們的鬼魂在向你索命……呃……”
話音未落,琴酒腦子裡的一根弦瞬間繃緊,身形暴起,一隻手拎起林沐細嫩的脖子把她摁在了身後的牆上。
林沐的肩胛骨和牆壁碰撞發出“啪”一聲巨響,她感覺自己的肩膀一陣發麻。
林沐被迫踮起腳,垂眸瞬間,那一雙眼又恢複了慵懶的神態。
琴酒眼裡的殺意轉瞬即逝,但是扣著林沐脖頸的手卻遲遲沒有放下。
“你好像很喜歡玩這些?”
琴酒一點勁也沒有收,林沐的脖子上出現了幾道紅色指印。
“不好玩嗎?”林沐笑著,擺正被琴酒粗魯抓歪的白色衣領,“我沒想到我演得這麼像,嚇到你了嗎?”
琴酒抿著薄唇,眯了眯眼。
“黑澤陣,你還記得你殺了多少人嗎?”林沐感覺琴酒的手在逐漸收緊,她甚至有些發不出聲音,“你以前,有沒有遇到過找你報仇的人?”
林沐自問自答:“肯定遇到過吧。”
林沐偏頭咳了幾聲,沙啞著又問:“你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
來一個殺一個,來一群殺一群。
無非,你死我活……
琴酒微微仰著頭,看著麵前林沐逐漸憋紅的臉,耳邊傳來短而促的呼吸。
都是困獸之爭。
不知道想起什麼,琴酒突然心臟一悸,垂在身側的手抖了一下。
下一秒,琴酒的手更加用力,林沐感覺一絲空氣也進不來了,她伸手想推開琴酒,卻連琴酒的衣角也夠不著。
林沐說不出話,隻看著琴酒的眼。
他起了殺心。
若是讓他接近宮野誌保,他得到秘密後,還會放曾經背叛過他的宮野誌保一條生路嗎?
本性難移。
她想。
不知過了多久,琴酒終於鬆了手,林沐直接順著牆滑落,後腦勺磕在地上。
林沐翻了個身,側躺著,看到琴酒背對著她。
琴酒沒有殺她。
林沐這才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玩大了。
“你生氣了嗎?”林沐捏著嗓子。
她隻是想試探琴酒現在對烏丸蓮耶的忠誠度,卻沒想到話剛說了一半,琴酒反應這麼大,最後卻又忍住沒殺她。
林沐靠著牆坐起身,有些拿不準。
琴酒剛才那個瞬間肯定有懷疑她接近他是為了幫彆人報仇。
可是他什麼也沒問,又突然放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