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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沐撥了撥已經半乾的劉海,她現在更不確定跟著琴酒哄騙情報到底是不是一步臭棋了。

“喂,黑澤……”

“啪!”

琴酒用力甩上了房門。

出去了。

琴酒沒走遠,找了個有路燈的地方,從煙盒裡磕出一根煙,點上。

這根煙的前三分之一,琴酒聞到煙草的味道,心緒逐漸平緩下來,抽得慢悠悠的,但是漸漸的,他不知道又回憶起什麼,剩下的三分之二,越抽越凶,越抽越亂。

聽到腳步聲,琴酒沒回頭,那個人坐在了琴酒旁邊,自來熟地問道:“嗨,哥們,你也下樓抽煙啊?”

“要不要來一杯?”來人拿著一瓶伏特加,衝琴酒搖了搖杯子。

這人是這棟樓剩下的兩家住戶之一,林沐之前還去他們家借過打掃工具。

琴酒不想搭話,但是卻接了那人遞過來的一次性塑料杯。

酒是冷過的,冰冷的液體由嘴唇滑向腹部,一杯入肚,一股熱流逐漸蔓延至全身。

“看你好像心情不太好。”那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上次那位是你女朋友吧,剛才吵架了?”

“能住到這種地方,想必是生活遇到難事了,有個女人願意跟著其實算不錯了。你就說我吧,混了小半輩子,工作也沒了,老婆也跑了,最後隻能回到這種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連這裡也住不成了。”那人顯然出門之前就喝了不少,說話已經有些大舌頭了,“我剛聽到你家門‘轟’得一聲,還以為是大半夜要拆房子了呢,出來一看,原來是你!”

他一邊說一邊拍拍琴酒的肩膀。

琴酒皺眉躲過,那人見手落了空,隻笑笑,說:“哥們,我喝多了,話多,你彆介意,還要嗎?”

他又給琴酒添滿,然後搖搖晃晃站起身:“哥們,早點回吧,女人嘛,順著點就行了,彆太較真……”

路燈下那人的影子逐漸拉長,然後消失。

琴酒端著塑料杯一飲而儘,然後又點上一根煙,從口袋裡拿出伏特加留給城寶小市的那封信。

這封信著實沒什麼特彆的,直白愚蠢得就和伏特加本人一模一樣。

這封信也不是留給琴酒的。

它是伏特加留給城寶小市的一封情書,從內容來看,大概是為了兩個人的什麼紀念日專門寫的,從回憶兩個人的相識開始,敘述了各種往事,甚至還夾雜著一些不入流的黃色廢料。

琴酒夾著煙,又看了一遍。

不論如何翻來覆去地看,從中依舊看不出任何想要傳遞暗號的意思,反倒更品出些伏特加本人在執行任務之餘的心猿意馬。

這些天,城寶小市的底細已經被他查了底朝天——一個規規矩矩的銀行櫃員。

雖然隻接觸了一次,但是琴酒知道那女人有幾分聰明勁在身上。

城寶小市大概率知道伏特加身份的危險性,就算之前不知道,那天早晨被琴酒扼住咽喉時,她也絕對明白伏特加是個什麼人物了。

她聰明就聰明在她知道怎麼保命,並沒有當麵揭穿琴酒的謊話。琴酒盯了幾日,她也沒有去警視廳告發,倒是很安分。

“那或許我會幫他勸你回頭吧……”

琴酒想起那女人借著他試探的話頭,裝模作樣勸誡他的話。

“蠢貨!”琴酒冷笑一聲,也不知是在罵誰。

一遍一遍看這封信,琴酒當然看出了,伏特加黃色廢料中夾雜著的那幾分不多不少的情真意切。

甚至,若是伏特加沒死,假以時日,這個溫柔鄉……

“次啦次啦”

琴酒的鞋底在地麵上摩擦,腳下的煙頭被狠狠碾滅。

身後又傳來腳步聲,那腳步不緊不慢,看到琴酒之後,也不急著上前,反倒在他身後用沙啞的嗓音念起那封信裡的一段話。

“真想爬伏在起伏的山脈之上,親吻山穀間那潺潺……”

琴酒五指一收,信紙合上。

林沐咳了一聲,走上前,抱著雙腿坐在了琴酒旁邊:“是誰的信啊,嘖,詩意還是有點的,嗯,就是不太健康……你的女人還挺有意思……什麼年代了,還給你送這種信……”

琴酒把信紙收起來,甩了甩手腕。

“大哥,你彆生氣,雖然你答應我不傷人,但是……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林沐又豎起三根手指,“大哥,我發誓我現在真的相信你了,從現在開始,我正經著手計劃,行不行?”

林沐從地上的煙盒裡拿出一支,遞到琴酒手邊:“大哥,抽煙!”

夜風拂過琴酒鬢邊的發絲,他雙手垂著,沒接。

琴酒的目光落在遠處閃著點點亮光的夜景中。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突然的煩悶根本不是因為林沐的試探。

而是因為那一瞬間的突然心悸,他想起他拿著槍,伏特加瞬間死在他麵前的樣子。

他討厭背叛,就算那個人是伏特加,他也能立即擺正自己。

可是剛才,他居然手抖了。

對於一個狙擊手,這真是太大的失誤了,他不能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