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岩永佐棲和岩永琴子兩人跟著引路的小兔妖左拐右拐再左拐右拐,七折八扭再七折八扭,眼看著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涼,她終於忍不住伸手示意叫停,蹲在地上進行一個休息與反思。
老實說要不是這是此方山主親自下的委托,岩永佐棲都要開始懷疑前邊那個玉雪可愛的小兔妖其實是跟任務目標串通好的準備把她倆引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鳥不拉屎狗不拉稀的地方一網打儘。雖然說這地方本來就是東京郊外,但這也郊外得也太郊外了點吧?她盯著前麵從茫然到體貼再到驚慌的小兔妖半晌,感覺再看下去就要把妖給嚇跑了,終於沉思著開口:“那誰,過來一下,把這個委托的具體情況再介紹一遍先?”
小兔妖戰戰兢兢地挪過來,不是很敢對那誰這個稱呼有意見。它看看麵露凶惡之色提刀躍躍欲試大有你要是不聽話我就當場吃麻辣兔頭意思的岩永佐棲,再看看一臉溫柔和善微笑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總之哪哪都比某惡人好的岩永琴子,想著這畢竟是自家公主,於是小心翼翼蹭到岩永琴子身邊,小小聲再次開口講述此前已經複述過一遍的事件。
至於說為什麼叫岩永琴子公主,實際上在七年前也就是岩永琴子十一歲還是個小蘿莉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起綁架案,小蘿莉岩永琴子神秘失蹤了兩周。綁架案最後證實是妖怪所為,且原因是想拜托岩永琴子當它們的智慧之神。事件的結果是岩永琴子答應了這份請求,成為了妖怪之間的調度者或解惑者,而作為接觸到怪異的代價,她失去了左腿和右眼,現在能夠行走自如靠的都是義肢,右眼眶裡放著的也是義眼。當然在另一個方麵,岩永琴子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下命令妖怪,被妖怪們尊稱為公主。
岩永琴子無奈,朝還在唱白臉的岩永佐棲遞過去一個無語的眼神,正好自己也想休息一下,索性也坐下來聽小兔妖繼續陳述。
小兔妖訥訥開口:“呃,這個,那一天我和媽媽正準備去地裡看新長出來的胡蘿卜……”
岩永佐棲:“……說重點。”她是沒耐心再聽這小家夥講一遍兔子一家的快樂生活了。
小兔妖抖了一下,委委屈屈地繼續結巴著組織語言再次開口:“……我們看到一個長得很可怕的人類從森林裡走出來,拖著隔壁很好的經常給我們送東西吃的狼大伯,狼大伯全身都是血,看上去特彆嚇人,感覺下一秒就要死掉了……”它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顯見是想到了當時印象深刻的那一幕,哆嗦哽咽著很難再繼續說下去,淚珠子成片地往下掉。
岩永佐棲:“……”女孩子頭疼個,倒也不好再開口做壞人讓它哭著講故事,看岩永琴子熟練地從懷裡拿出手帕給小兔妖擦眼淚,遂略過不管,裝作把妖惹哭的罪魁禍首不是自己,低頭繼續思考。
“你說那家夥是個很厲害的人類鬼魂?”岩永佐棲確認問。
小兔妖抽噎著點頭。
“他還拐,哦抓了一群小妖怪過去伺候他?”岩永佐棲再問,小兔妖再點頭。
如此一問一答幾次,女孩子終於有點無語沉默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除了故事的主角是一個人類鬼魂,這發展怎麼看著這麼像是土匪占山為王落草為寇或者妖怪跑來占地盤呢?所以那到底是何方神聖,死了之後的鬼魂形態連這裡的山主都打不過他,隻能設個結界阻攔他不出去繼續混蕩天涯為禍四方?
岩永佐棲默默提高了警惕,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行了走吧。”眼看著岩永琴子把小妖怪安慰得差不多自己也休息好了,岩永佐棲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順手去扶自家行動不是很便的堂姐一把,終於準備再次啟程出發。此時此刻女孩子還是誌得意滿信心十足的狀態,無他,這姑娘從小到大都可以說是順風順水,沒遇過什麼大的挫折,就算有大的挫折最後也能輕鬆擺平,於是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膨脹到隨口嚷嚷的話都是要打爆咒術界最強也就不足為奇了。
此時雄赳赳氣昂昂走在黃土路上的岩永佐棲還不知道,接下來,她將麵對此生難以翻越的第一個山頭。
穿過一片幽暗的小樹林子,眼前豁然開朗。這是一片森林中難有的空隙林地,植被茂盛草木舒展,連陽光似乎都格外中意這裡,光線聚焦傾落得都溫柔了幾分。然而岩永佐棲此刻並沒有欣賞美景的意思,她瞅著麵前的這一幕,陷入沉默。
穿著黑色廉價劣質短袖T恤的男人捏著一副葉子牌氣急敗壞:“2!這是2!這是牌裡僅次於大小王的最大的牌!我說了這麼多遍你怎麼還是不會呢?!”
他身邊的小妖怪嚶嚶嚶:“嗚嗚嗚甚爾大人對不起我真的記不住啊……”
岩永佐棲:“……”
這什麼和睦和諧一派和樂的打牌教育現場?合著這鬼不止是個強鬼,還是個賭鬼?
她驚詫沉默著,那邊的人可不會注意不到突兀出現的不和諧的動靜。男人把牌一丟望過來,微微眯起眼睛,肌肉聳動間透出危險的氣息,像是捕食前的黑豹。
“咒術師?”他眯著眼睛薄唇一張吐出一個詞,周身的氣息更為沉鬱,顯見是對這個職業有某些意見。被他一嚇,他身邊的小妖怪連忙四散奔逃。
靠之!敢情是同行或者仇家啊!一棒子打死一片不可取!岩永佐棲護著岩永琴子和小兔妖往後退了半步,心念電轉間就換了表情,故作疑惑:“咒術師?那是什麼東西?本人姓的場,是一名除妖師。”對不起了的場大哥!借你家名號一用!
岩永琴子:“……”行吧,自家堂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岩永佐棲半點沒覺得哪裡不對,相當之理直氣壯。她轉過頭壓低嗓音快速道:“琴子,我估計這人我應該打不過,待會我拖住他,你記得先跑!”該認慫的時候認慫她還是懂的!最起碼先把自家堂姐保住再說!
岩永琴子:“……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