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並不是個傻子,相反,他極為聰明。幾乎是瞬間,過往的一切在他眼前連成一片,他沉靜地注視著,洞悉了整片陰謀的起承和脈絡。
曾經是當局者迷,現在即是旁觀者清。一旦放下了那些少年意氣,摒棄所有熱血衝頭的洶湧情緒,用最冷靜最漠然的角度剖析過去,就能立刻發現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惡意。
太過巧合,太過順利,太過刻意。
他從來不相信偶然,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
就算確實不是敵人的陰謀,那又怎麼樣呢?夏油傑平靜地想,奔騰如海嘯的憤怒被他緊緊地壓在心底。喉間溢出一絲冷笑,夏油傑收回視線輕輕抬起下巴:“繼續。”
就算確實不是敵人的陰謀,他也會把這些東西統統清算到對方頭上。畢竟盜取屍體準備毀滅世界這一條是實打實的罪責。反正終歸都是要清算懲戒,多加幾條也沒什麼的吧?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至於伏黑甚爾?不過也是個受利益驅使被利用至死的愚蠢家夥。姑且不和他計較,等身體拿回來再和他算賬。
暴怒的苦主看著似乎是冷靜下來了,仇恨值的大頭也不再是伏黑甚爾,而是那個背地裡耍陰招設計引誘無知少年踏上歧途的無恥偷屍賊,岩永佐棲鬆了口氣。起碼新建的房子是保下來了!嘖,一山不容二虎,還是趁早把這倆易燃易爆生物隔開吧!
這樣想著岩永佐棲提高音量,為免此類情況再次發生飛速轉移話題:“好,那我們繼續……呃。”女孩子一下子就卡殼了。她剛剛說到哪兒了來著?
完了,被沙發一砸腦子砸傻了,得找伏黑甚爾要精神損失費!
眼看自家堂妹陷入阿巴阿巴的迷茫癡呆狀態,岩永琴子輕歎一聲,接過話頭另起話題:“說起來我很好奇,那個羂索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他也有不死的術式?他又是怎麼占據他人身體甚至使用他人術式的?還有之前提到過的那些同黨的千年妖怪,他們又是怎麼逃脫冥府抓捕的?”
“如果他們都有類似於不死的能力,想要抓捕他們難度實在太大,就算有錮魂在手也很難順利完成委托。冥府對此有什麼彆的應對方法嗎?”
“這個我知道!”小帥舉手:“據說羂索那家夥在死之前用特殊的手法處理了自己的身體,隻保留了腦部的活性,因此能夠通過占據彆人的頭腦替換身體來延長生命。至於使用術式,唔,是這樣的,你們也知道,所有人都是有咒力的,但實際上卻隻有一部分特殊的人能具備術式成為咒術師。這部分特殊的人特殊在哪兒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特殊在腦子。咒術師的腦部結構與普通人是存在一定差異的,正是因為存在這點差異,咒術師才可以調動體內的咒力並透過術式具象化表現出來。術式則是不同人身體的印記,是靈魂在肉/體上的印痕,同時也因外界作用呈現不同的花紋,存在於肉/體。腦部的結構隻是使用咒力的契機,肉/體的術式才是將咒力具象化的關鍵。”
“這也是判官提前給你打的小抄?”岩永佐棲問。
“……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嗎?”小帥鬱悶。
“可是你袖子裡的紙片掉出來了。”岩永佐棲捏起紙頭晃晃,唏噓個。不是哥們不信你,實在是證據確鑿,想裝看不見也不行啊……
“……”小帥一把奪回小抄,也不演了,自暴自棄道:“最後一個問題。判官大人說是因為羂索在千年以前就和那些同黨簽訂了契約,約定在合適的時機一起成就大業,然後保留了他們的身體組織。這樣他就能在千年之後利用咒物受肉的形式重新喚醒他們的意識,偷梁換柱替換出在冥府受刑的本體,從而批量生產一大堆隊友。”
“原來如此。”岩永琴子點頭,“不是不死就行。”不然一個個都能穢土轉生,這還怎麼打?直接躺平被進化得了。
“不死怎麼了?不死也能打啊。”伏黑甚爾插嘴,他今天非要把所有人都懟個遍:“你們確實不行,我就不一樣了,戳兩下就能戳爆。”
“死過一次的人就是不一樣。”岩永佐棲豎大拇指:“大白天就能做夢。”
伏黑甚爾白她一眼:“沒見過世麵的東西!要是我的天逆鉾還在,彆說不死,五條悟我都能再打十個。”
“偉大的夢想!”岩永佐棲鼓掌:“那請問伏黑甚爾先生,你是被幾個五條悟搞死的?”
“……”伏黑甚爾彆過臉。這姑娘太壞了,怎麼淨戳人傷疤呢。不想跟她玩了。
“天逆鉾?”夏油傑若有所思道:“你說的是你之前戰鬥的時候用的那個奇形怪狀的武器?”
“是啊,怎麼了?”伏黑甚爾答道,警惕:“那是我的!能強製解除一切術式效果呢!絕對絕對的好東西!你們不會想扣了不還給我吧?彆太過分!我花了很大的價錢才搞到手的!”
夏油傑:“……那東西被悟拿去國外封印破壞了,已經徹底不能用了。能也不會還給你。”能不能有點身為手下敗將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