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太快 像龍卷風(1 / 2)

虎杖悠仁被伏黑惠命令著留下,心裡十分的不甘和悔恨。

他站在學校的門口,借著路燈的光,觀望著內部的情形。

“我隻能聽他說的,在這裡什麼都不乾地等著嗎?”虎杖悠仁心想,攥緊了拳頭。

和他一樣大甚至比他還小的同齡人奔赴了戰場救人,即便前路極大可能是死亡仍無所畏懼,勇敢得就像是光衝破黑暗,而他徒有一身力量,隻能站在安全的大後方被保護,連進去幫忙都無法提起勇氣。

虎杖悠仁有些茫然,又有些惱怒。

“我在怕什麼呢?”他惡狠狠地想,竭力剖析自己,試圖找出讓他如此軟弱和躊躇的原因。他想起伏黑惠對他的講述:“詛咒”、“難以消滅”、“危險的死境”,和斬釘截鐵又急迫的那一句勸誡:“你會死的!”,不由苦笑。

死亡近在咫尺,離他不足百米之距,他幾乎能聽到激戰的聲響,沙塵飛揚著透過門縫撲到他的臉上,但他隻是聽著,隻是感受著,手腳像是灌了鉛,沉重得無法邁步。

我怕死。

虎杖悠仁清晰地洞察了自己的想法。我怕死。

但他卻又並未有很深的恐懼。隻是茫然和困惑,空白且空洞。

在此之前虎杖悠仁其實已經感受過了死亡。與他相依為命的爺爺離開了他,獨自前往河的彼岸,死的國度。他看著逝世的老人身體變得僵硬和青灰,被蓋上白布,被推著遠離了他,而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沉默地目送。

爺爺離開了我。他想。隻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隻有一個人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眼淚隨之落下。

虎杖悠仁在那一刻,感到了徹骨的恐懼和孤獨。

原來如此啊……原來是這樣。

他並不是畏懼死亡,隻是覺得有些寂寞。因為從今往後的道路上,他再也不會有至親的家人陪伴。就算以後還會有朋友,夥伴,乃至愛人,也還是不同的。親人的這一塊拚圖,他永遠的失去了,心底空了一個口子,再也無法填滿。

冷風嗖嗖地灌進去,他覺得很冷。

眼前浮現出花白頭發的老人麵孔,虎杖倭助躺在病床上,聲音渾厚有力,語氣平靜地對他說:

“悠仁。你很強大,你要去拯救他人。”

有迷茫也沒關係,得不到感謝也彆介意。隻是去拯救,就可以了。

隻是去拯救。

虎杖悠仁抬起頭。

明晰了未來的道路準繩,虎杖小少年非常有力地學著伏黑惠爬進了學校。他攀上門沿跳到地上,剛看清這四周的局勢,還沒來得及衝一邊的伏黑惠打招呼說“嘿嘿不好意思我還是進來了”,臉上先被砸了一下。他接住手指,還沒看清楚這黑紅又紅黑的皺巴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就慘遭蒙麵大漢襲擊,被強迫著吞下了一根粗長的乾巴手指。

那東西實在難吃,帶著股醃放了上千年的陳年老布條的味兒,又酸又臭又醇厚,進嘴的一瞬間差點沒給虎杖悠仁嗆暈過去。他也如願以償,捂著嘴咳嗽了幾聲之後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但對比半分鐘之前少年雄赳赳氣昂昂宛若jump漫畫主角打了雞血的高昂氣勢,實在是豐滿理想與骨感現實的碰撞,慘淡得過分。

哎,沒辦法,隻能說意外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意外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此時眾人也是被這波龍卷風卷得七葷八素,創得多臉懵逼。

從蒙麵投喂手出現到消失,前後一共沒超過五秒鐘。對方從地底突然噴湧的黑色泥漿裡來,又跳進蕩漾著的黑色泥漿裡消失,動手果決,行動迅速,飛快地完成了塞手指的任務並刺溜逃竄,在場眾人眾妖眾怪沒一個反應得過來的。等他們反應過來,激烈爭奪的中心,一切災禍的源泉之宿儺手指早已進了虎杖悠仁小少年的肚子,徒留他痛苦又劇烈地咳嗽。

夜風刮過,早已失去了先前的狂暴力道,它裹挾著建築坍塌破碎後迸裂的灰土,鋪天蓋地地迷了每個人一臉,眾人被吹得淚眼婆娑,滿嘴是土,這才從巨大的懵逼和呆滯中回神。

他們不禁感到了無比的鬱卒和崩潰,有一萬句的槽想吐。

這特麼都是些什麼事兒啊!彆太離譜了!

岩永佐棲“呸呸呸”吐掉嘴裡的沙子,抬手把大張著的嘴合上。女孩子此時有些慶幸,當然更多的還是阿巴阿巴和震撼。慶幸是因為這樣一來手指的問題就解決了,她不用再絞儘腦汁想著怎麼劇情合理化,也不用再次跨界演戲勇奪奧斯卡小金人,可喜可賀。阿巴阿巴和震撼則是,哇靠!阿娟!你為了達成目的這麼不擇手段的嗎!居然都直接派人跑過來塞手指了!(羂索:我沒有!)

岩永佐棲簡直當場就想給她摯愛的這個一直以來的背鍋俠小賊豎一個大拇指。不愧是能豁出尊嚴親自產子的英雄母親啊!這殺伐果斷,這動手狠決,絕非常反派能做到,作為敵人,實在是值得她一句誇讚和尊敬。

歪樓一秒,岩永佐棲收回思緒。

現在並不是有時間誇反派的時候。

岩永佐棲沉下眉眼,把手背在身後。她張開五指微微一攏,引著隱晦的月光,銀白的細線蔓延生長,在頃刻間鉤織成了一道細密的囚籠,把八太郎縮水後無力阻攔的眾多低級小怪攔在網後。斑也嗷地吼叫了一聲,放棄糾纏著的二級咒靈,飛快變回胖乎乎的貓咪,穿過網籠奔到她身邊。一人一貓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攀回女孩肩上的黑蛇俱是警惕地望著遠處,那邊的鐵門內,虎杖悠仁停止了咳嗽。

少年閉著眼低垂著頭顱,筆直卻又有些無力地站立著,仿佛鬆垮著引線的木偶。而在他身上,有一股強勢而霸道的氣息正在迅速增強。

伏黑惠拉著夏目貴誌,早已退到了更遠處,順帶撈了兩個拖油瓶。他在手上捏起了手訣,隨時準備釋放自己的式神召喚獸進行戰鬥。

場麵一下子變得安靜無比,甚至可以說是死寂。沒有人敢發出聲響,連不停撞擊著囚網的咒靈,也在某一個瞬間僵滯了身體。

陰雲在天空中流淌,月光皎靜,在雲層露出空隙的那一刹,拋灑下輕柔玉潔的細紗。與此同時,沉默地一動不動的粉發少年,突然抬起了手臂,做出了一個略有些怪異的姿勢。

夜色更深。

伏黑惠緊張地看著不遠處的虎杖悠仁。他雖然心裡非常清楚,就算是再厲害牛叉的人物(在這一點上咒術師和普通人並未區彆),吃下特級的咒物也會因後者的劇毒性瞬間死亡,或者被寄生淪為不人不鬼的怪物,這時卻也天真地抱有了萬分之一的幻想。虎杖悠仁是個好人,他不希望他就這麼無厘頭地死去。

然而,在看到月光下少年僵直的身軀和怪異的動作之後,伏黑惠絕望地放棄了幻想。

他痛苦又懊惱。到頭來,這邊的人一個都沒死,卻是虎杖悠仁出了事。如果他沒有去找虎杖悠仁,對方也沒有跟過來,那他一定還活得好好的。是他害死了虎杖悠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