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刻也沒有為釘崎野薔薇姐姐的失敗哀悼!”
“立刻來到戰場的是,宇宙第一無敵又無弟的本人,扣諾雲南菌子大人噠!”
喲呼參上!
學著香港動作片裡的主角一腳踹碎玻璃飛身而入解救人質並喊完帥氣台詞,岩永佐棲覺得自己簡直化身成了龍傲天葉良辰趙日天,帥到了無可複加閃瞎人眼的地步。所謂“天空一聲巨響,你爹我閃亮登場”,為邪惡狡猾又作惡多端的咒靈天降正義,下達了立竿見影的裁決。實在是值得拉到文裡大書特書,做成動畫也該各種高光狂吹渲染一番。
就問牛不牛酷不酷!
得意歸得意,甫一裝完x喊完台詞,岩永佐棲還是非常迅速地順勢跳到了人質小男孩身旁,一把把人從地上給抱起來,同時猛給猶自還在懵逼的咒靈飛去一腳。
讓你耍小花招!讓你給我薔薇姐姐難辦!讓你在這裡奸笑!這種小靈得誌的賤兮嘴臉光是看一眼都要怒氣爆棚,吔屎啦你!
“沒事吧小鬼?”踹飛長毛咒靈,岩永佐棲收回腳,低頭瞟了一眼懷裡的小孩,在聽到了對方認真點頭的應答,又確認了他除了脖子上的傷口之外沒有其他損傷,立刻飛快鬆手把他給放到了地上。嗯,怎麼說呢,她有點討厭小孩子,平時欺負欺負也就算了,但要她真正去精心嗬護和關心,那還是饒了她吧。比起這個,她還是更願意跑去當前鋒,去把那隻咒靈祓除掉……
打眼一掃,不出意外地,岩永佐棲在釘崎野薔薇身後的樓梯口看到了一臉一言難儘的夏目貴誌和兩眼放光的虎杖悠仁,當即決定把因為受驚腿有些軟的人質小男孩交給倆少年照顧。畢竟一個溫柔治愈一個溫暖陽光,哄個小孩應該是不在話下小菜一碟了,總有一款適合他!手裡提溜著長刀,岩永佐棲偏過頭遠遠地對夏目貴誌說話:“夏目!你過來把這小孩領走先……”
“那種話之後再說啊!”釘崎野薔薇從驚訝中回過了神,眼神落到被踹至窗邊的長毛咒靈身上,發現它精明得很,計策一失敗就馬上周身蕩起水波,打算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頓時大喊起來,打斷了岩永佐棲磨磨嘰嘰的人質轉托行為:“它要跑了!阪口是吧,快把地上的手扔給我!”
手?
岩永佐棲看看長毛咒靈被她砍斷落到地上的斷肢,雖然不明白這能有什麼用處,但還是迅速地撿起來遞給了釘崎野薔薇。同時女孩子眯起眼睛,五指合攏,無數的光線於空中顯現彙聚,凝成一根根璀璨華光的利箭,破樓之外也同步出現了細密的網織,隨時準備充當救生氣墊或是捕靈籠,作最後一層保障。
在被五條悟當麵diss後來又時不時地各種暗示之後,岩永佐棲已經在試著更多地使用她的術式而非咒具了。咒力的使用和操控本就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不斷熟諗,這幾年下來女孩也經曆過許多實戰和訓練,和當初那個生澀的她早就不能再同日而語。幼時的恐懼不複存在,常年的黑暗也不再翻騰叫囂著要吞沒她,既然明擺著眼前隻有向上和變強這一條路,關於術式的短板遲早要補齊,就算是再不願意嘗試和膈應,岩永佐棲也清楚她必須邁出這一步。
至少裝裝樣子給五條悟看也是好的。她實在是受不了每天有個神出鬼沒的背後靈跟著,持續不斷地跟她絮叨著說些“走出舒適圈!”“突破自我!”“勇敢追求熱愛!”之類也不知道他上哪找來的老套雞湯台詞。拜托大哥,你的這些雞湯都餿了啊!能不能給孩子整點新鮮的再追著灌?
要吐啦!yue yue yue!
長毛咒靈一個信仰之躍,順利跳出毒圈,逃出生天。下方破樓外,五條悟和伏黑惠微微仰頭,默默注視著這一幕。伏黑惠最先沉不住氣,試圖站起身:“它要跑了。我來消滅它吧,五條老師。”
五條悟單手攔住他,托著下巴笑眯眯道:“彆急啊。”
青年朝天空努嘴,示意身邊的學生仔細觀察。半空中有無數泛著細微光澤的絲線,無聲而迅速地在一瞬間織成羅網。五條悟笑著伸直長腿,換了一個姿勢坐:“相信你的同伴們吧。”
“他們可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成功逃竄,長毛咒靈顯然非常的開心。它齜了個大牙傻樂,覺得自己還能再繼續快樂地苟個十幾年。而身後的樓棟裡,釘崎野薔薇沉著臉,她從岩永佐棲手中接過咒靈的斷手,丟到地上,再從懷裡掏出一個巫蠱木偶,飽含憤怒和殺意地狠狠砸在了斷手上方。
虎杖悠仁自發地跑到人質小男孩身邊抱起他,和小孩一起皺起了臉噫惹嘟噥:“巫毒娃娃!”
“也太陰暗了!”
夏目貴誌在他們後麵挨個敲他們的腦袋:“說什麼呢,彆亂說。”
岩永佐棲給他們降下正義鐵拳無比附和:“就是就是,瞎說什麼!這多帥啊,彆太沒眼光!”
釘崎野薔薇沒在意身邊一群人在叨咕什麼。短發的少女傾身揮腕,特意為了時髦和漂亮而染成栗色的發絲隨著動作向後方飛舞,宛如迸濺的花火流星,又仿佛被風吹動而搖曳盛放的薔薇花朵。她指間夾著一根釘子,左手一鬆,右手隨即猛地下砸,燦烈的藍色火焰騰地躥升蔓延,於長釘凝聚成小小一簇,而後釘崎野薔薇飛身揮臂,落下裝飾有漂亮粉紅小愛心的重重一錘:
“芻靈咒法·共鳴!”
在少女滿是怒意的喊聲中,重錘落下,尖銳的長釘徑直刺穿了巫蠱的木偶小人,深深紮進長毛咒靈的斷臂。與此同時,飛躍出破樓外的長毛咒靈隻覺心臟一突,有什麼東西在它的咒力核心處肆意生長膨脹,無數尖利的鐵刺自它心口倏然長出,不過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它由內而外紮穿成一隻海膽。它從半空落下,發出痛苦而不甘的嘶鳴,隨後漸漸化作飛灰,消散不見了。而在它消散之際,密布的光絡同步隱匿,有風無聲滌蕩,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看吧。”五條悟望著這一幕,摸著下巴笑吟吟點頭,“不錯,看來大家都挺瘋的。”作為班主任,他對幾個學生的精神狀態很是滿意。
伏黑惠聞言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說呢,他覺得隊伍裡應該還是有正常人的,嗯……應該吧?
咒靈祓除,軀體俱滅,水泥地板上隻餘下一隻孤零零的木頭小人。釘崎野薔薇沉默地看了它片刻,才恍然間抬起臉,放鬆緊皺的眉頭。
“贏了啊。”她下意識喃喃自語。
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座大橋,藍天綠田,紅色橋杆,遠處房屋鱗次櫛比,群山包圍,流水潺潺。有一輛來自東京的車輛慢慢駛進了這個鄉下村莊,這是整個故事的開端。
年幼的她踢著小石子從那輛白色的車子前經過,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淺色衣裙的黑發女孩。那個女孩有著溫柔的淺淡笑容,氣質通透秀雅,恬淡沉靜,與整座村莊格格不入。
之後也沒再融入。
記憶閃回而過,一幕幕,一回回,帶著朦朧的灰,下著漫天的雪。有人站在橋上形單影隻,有人行走校園孤單寂寥,有家被大雪覆蓋不得通,有車被油墨畫滿難為清。
橋是年久失修的橋,村莊是蒙昧封舊的村莊,人心更是自卑也自傲,麻木不仁,爭當惡人。
惡人們把無辜的女孩趕了出去。
惡人們沾沾自喜,繼續腐爛於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