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部倒也沒什麼特殊的,挺正常一小女孩兒的房間,素色的窗簾素色的床,淩亂的碎玻璃淩亂的書桌,此外一衣櫃一廁所一擺架,除了桌邊靠牆角落鋪著地毯放著小蛇籠等一應器具,可以說是再普通不過。也確實該是如此,畢竟人都隻會對著彆人發癲販劍,自己一個人獨處還是挺正常挺理性一狀態,不會搞什麼千奇百怪……
“……”
五條悟目光落在岩永佐棲給他端過來的水杯上,冒著氤氳熱氣的熱水,上麵漂著一層枸杞,挑眉:“你說好要招待給我的鮑魚普洱人參燕翅呢?”
就這?
“現在哪有那些東西?”岩永佐棲擺手,“老師您將就將就算了哈,這大晚上的,能有杯水喝就不錯了,也彆嫌棄那麼多。”她說著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自己溜達回床邊坐下:“所以老師啊,您這大半夜的上窗來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五條悟看她一眼,慢悠悠端起水杯,吹開一層熱氣淺抿了一口,唔,這回倒不是開水了:“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我個人認為沒事的話老師您更應該上醫院去看看。”岩永佐棲誠懇微笑。掛腦科。
五條悟沒理她。他從兜裡扯出一條長鏈,卷了幾卷,往對麵丟過去:“記著啊,你欠我一頓鮑魚燕翅,要還的。”
岩永佐棲接過錮魂剛鬆口氣,聞言:“……”女孩子現在隻想穿越回一分鐘前捂住自己的嘴。讓你貧!賠款還沒到手,先搭出去一堆奢侈品!
肉痛了那麼一秒,岩永佐棲平淡下去,準備到時候用枸杞假冒偽劣一下,指枸為鮑,糊弄過去。你就說是不是鮑魚燕翅吧!什麼,不是?那不好意思,俺農村來的嘞,沒見過鮑魚長什麼樣!我說它是紅的就是紅的!她解開鎖鏈,正想檢查檢查有無損壞,就聽五條悟又啜了一口水,似是不經意地問她:“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什麼東西?”岩永佐棲迅速把錮魂卷吧卷吧丟被子裡蓋好,歪頭裝傻,“老師你說這個牛仔繩?哦……我幾年前出國的時候從美國西部大草原的牛仔手裡買的,原汁原味,價格公道,套中過兩百頭牛,隻要九磅十五便士。老師你也要來上一根麼?”
五條悟點頭:“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岩永佐棲一噎。好個屁!
看著少女的表情出現了一瞬的凝滯,繼而變成咬牙切齒的憤憤,估摸著是又在心裡罵自己,五條悟手指搭在杯沿,反而是失去了繼續拐彎抹角的迂回想法。他決定直接一點:“伏黑甚爾,現在是在你那邊吧?”
岩永佐棲:!
女孩子霍然抬頭,瞪大眼睛。等等哥們,這是不是有點太直接了!
“彆那麼驚訝嘛,佐棲。”頂著岩永佐棲驚駭的視線,五條悟笑起來。他撂下茶杯,身體前傾,手肘按在膝上,就這麼翹著二郎腿做出了用手托著下巴的散漫姿勢,說話的尾音也悠長繾綣,意味深遠:“起碼那個混蛋是難得的能把我逼入絕境的人,我對他印象深刻不是很正常嗎?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哦,對,你還沒跟惠說過吧?”
他擺手:“我也還沒告訴過惠。嘖,難搞哦。”
不過現在伏黑甚爾那家夥都複活了,這時候告訴惠是不是也算是個好時機?他也不能算是他的殺父仇人了吧?沒有了受害者,又談什麼鯊人犯呢,就這麼說好像不會有什麼問題。嘛……下次要不要說說看呢……
思及自己和自家監護小孩之間橫亙的錯綜複雜社會關係,五條悟不由得出神了那麼一秒。然後他才聽到女孩子幽幽的回複。
“……我真傻,真的。”岩永佐棲幽幽歎息,眼角含淚,端的是一個悲痛欲絕,纏綿悱惻的語氣,“我單知道你和伏黑甚爾情深意重,在他生前打生打死隻此一人地一對一solo單挑,我不知道在他死後你也還是這樣,對他念念不忘,愛恨交織,音容笑貌,曆曆在目,讓你即便過去了十幾年,也能夠單憑幾句外貌描寫就精準地判斷出是他回來了。唉,是我失策了。”說著岩永佐棲感慨又感動地搖頭歎息,末了又問:“哦對了我問一下,你養惠總不是為了什麼睹物思人,搞代餐文學吧?他和伏黑甚爾也沒那麼像來著,孩子還小,你還是放過他吧。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啊……啊!”
最後一個音節是女孩子被揍的痛呼,越聽她掰扯越麵色不善的五條悟終於忍無可忍跳過來降下了裁決之拳,迫使某慣會造謠的壞姑娘閉嘴。砸完一個暴栗還不夠,五條悟被這一通話惡心得簡直想爆粗口暴走,NND!我和他?我和那個王八蛋?情深意重,念念不忘,愛恨交織,睹物思人?呸!不花火你是真把彆人當軟柿子可以隨便捏是吧!
“閉嘴。”他陰森森道,“再亂講話我現在就衝去把伏黑甚爾一腳踹回冥府,我就不信他還能再活。”總不能真禍害遺千年,次次都能仰臥起坐!
岩永佐棲:“……”
女孩子乖乖給嘴劃上拉鏈:“我錯了。小的這就閉嘴。”
於是歪了半天的樓,兩個人終於能坐下來開始好好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