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特典 若如日灼華(1 / 2)

注:本篇特典if場合時間線為一切塵埃落定後,佐五確定關係前,單純隻是一種特殊的可能,與正文並不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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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永佐棲怒瞪著麵前的牌牌。

如果眼神可以經由心靈夾帶上真實的熱度,那麼這塊普普通通的白色小木牌估計瞬息之間便會在她長久的凝視和能殺人的目光中無聲自燃,付之一炬。可惜眼神並沒有這種力量。所以這塊該死的小木牌還是好端端地掛在那裡,紋絲不動,沒有任何變化,哪怕她先前已經憤怒地用各種體術和術式凝結的武器給它狂亂地轟上了一通。

也所以,某句同樣該死的話語還是端整地寫在木牌上,方正,清晰,且非常可見。

這是黑色燙金的一句話,在純白背景的木牌襯托下顯得極為顯眼,簡短,但並不簡單,昭示著岩永佐棲目前所處空間的特殊性質。

【不親吻就沒法出去的房間。】

末尾附贈一個古早的微笑:)顏文字。

“……”

岩永佐棲沉默地注視著它。真要說來,她盯著這塊木牌和這句話已經盯了很久,除了第n次試圖用眼神給這句話燒灼出一個洞,這樣她就不必遵循,也不用麵對這種破事之外,就是仔細地推敲這句話語或者說這條規則的細節,想要從中找出任何一絲可供蒙混的漏洞。然而不管看幾遍,結果都是一樣的,她沒想到,也沒能找到解決這件破事順利離開房間的辦法。於是結果依然是未果,這句話也還是這句話未曾改變,折騰一大通一點效果都沒有,這不禁讓岩永佐棲感到了一絲鬱卒。女孩子垂下眼,拿指甲默默撓牆,頗有種想一頭撞死的衝動。

為什麼!所以是為什麼,她會倒黴催的掉進這種莫名其妙的房間啊!

具體的原因很難知曉,岩永佐棲隻記得自己是和往常一樣溜溜達達出的門,想著隨機抓捕兩個幸運路過的無辜朋友犯病作妖,以此打開嶄新的美好一天。然後她一不留神踩上了路邊的陰井蓋,腳下猛地一空,再然後眼前一花一黑一白一亮,再睜眼時,就已經站在了這天地上下一片白的房間裡,正對著房門口,麵前是這塊該死的任務提示牌一樣的東西,上麵明晃晃寫著那句該死的話。

不親吻就沒辦法離開的房間。

不打啵就沒辦法離開的房間。

不接吻……特麼的反正都是同一個意思!兩片嘴唇對嘴唇!貼一貼碰一碰攪一攪!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為什麼非得是我啊!岩永佐棲麵露崩潰。開什麼玩笑!哥們你以為這裡是老福特作者是同人女下筆寫的東西是那種每對cp都必有的專門發糖發到齁的大穀倉if場合嗎!呸!這裡是綠江!有很多限製很多屏蔽詞很多人看的綠江!不是什麼法外之地!都給我正常一點!再說了,我們!也不是什麼cp啊!

憤怒伸出的手指惡狠狠地指向了身後的人,坐在床邊淡定地翹著二郎腿的五條悟歪頭表示了恰到好處的茫然:“怎麼了嗎佐棲?”

“……沒怎麼。”岩永佐棲麵無表情地回答他。

然後轉頭繼續淚流滿麵。他啊!為什麼是他啊!為什麼非得是他啊!

那個五條悟,那個you know who,那個五條老師,五條家家主,當代最強……反正隨便怎麼稱呼,最終指向的都是同一個人。

那個她費勁巴拉解開封印救出來又攜手一起收拾爛攤子整頓裡世界,最後一臉認真地扒拉著她說“就算當上了神明你不也還是我需要照顧的可愛的學生麼”的人。

哈哈。

要不我真的還是死了算了吧。

理論上來說,如果人一生中真的都非要踏進這種房間一回,岩永佐棲覺得她勉強也還是可以接受這種神奇的事實的。前提是對方不是五條悟。其他隨便換個人換頭牛換隻雞換條魚甚至換顆小蝦米都可以。

前者她可以心狠手辣一點,直接宰了對方割下兩片嘴唇硬沾,或者稍微仁慈一點,選擇親之前宰了對方留一具完整遺體(為世界獻身,阿門),或是親之後宰了對方毀屍滅跡,後者幾個能吃能宰,啃牛舌鴨舌吃烤魚烤蝦,在嘴裡嚼巴兩下咽下去,你就說是不是親密接觸深入交流算不算親吻吧!但!就是要說這個但!這個前提偏偏就不存在,被拉扯著拽過來硬要和她湊對的就是五條悟。這還能接受個鬼啊!打又打不過,宰也宰不了,威逼不行,利誘也難就,完完全全就是沒辦法和諧地蒙混過關,安全脫身,那還搞個屁啊,歇菜得了!大家都乖乖待在這破房間裡耗到天荒地老吧!

腦子裡暴怒地掠過如上想法,岩永佐棲扶著牆,勉強站直了些。她目光繼續落在眼前的白色木牌上,不是很願意再次轉頭直麵她剛剛一直在暗中譴責批/鬥的無辜人士,畢竟這隻是她單方麵的想法,對上當事人還是有點子心虛。勉強平複下心情,岩永佐棲接著研究這塊木牌,她的視線凝在最後的那個顏文字表情上,沉思再沉思,摸下巴再摸下巴,皺著眉斟酌了許久,岩永佐棲還是覺得,這上世紀的隻由一個冒號和半個括號組成的表情,實在是透著一股子似曾相識的味道。

那種幸災樂禍的,暗戳戳內涵和嘲笑的,損友故意埋汰和整你的感覺。

……日哦。

這破房間不會是知名樂子人閻魔同誌搞出來的吧?

最好彆是。岩永佐棲嗬嗬笑。不然她怕她控製不住自己,向她童年的偶像齊天大聖看齊,跑去大鬨冥府,撕爛所有的生死簿。

姑且撇開這個可怕的猜想,岩永佐棲直起身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敢回頭。

她能感覺到她背後粘著一道悠然淡閒但存在感非常強烈的視線,來自那個和她一同被困在這個破房間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人,也就是五條悟。但是怎麼說呢,此情此景此境地,多少還是有些尷尬。房間出不去,通關的條件是讓人打啵,身處其中的倆人卻又並不是什麼情侶cp,那可想而知麵對這種霸王條款他們之間的氣氛會是多麼的詭異。嘶,但其實挺奇怪的來著。岩永佐棲眨巴眨巴眼睛,抬手又摸了摸下巴,為什麼全程隻有她一個人在著急忙慌,五條悟卻是淡定得很,端坐釣魚台呢?

……等等,釣魚台?

這家夥在釣什麼魚?

故事都到了大結局了,他還能釣什麼魚?

背脊莫名其妙飄上來一層涼意。岩永佐棲皺起眉,晃晃腦袋,甩開了這個想不明白的問題。她覺得有些累了,決定暫時偃旗息鼓,溜達到這簡陋房間裡唯一的一張床邊坐下。是的,這房間裝修極簡風,家徒四壁,上下慘白,但卻偏偏有一張那種酒店裡都有的大白軟床擺在正中間的位置,再結合一下門口木牌上掛著的那句話,幕後主使的邪惡心思簡直是路人皆知。夭壽嘞!這要不是在綠江,真不知道他們能寫出什麼花樣!岩永佐棲從未如此感謝過自己的出生地。五條悟坐著和翹二郎腿翹著的也正是這唯一的床。

溜達到大白床邊坐下,儘管覺得這床的性質相當險惡,坐著煞是燙手,岩永佐棲還是勉強壓下了想跑路的衝動,坐在了床沿。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無意識蜷了蜷,女孩子眨眨眼,如有所覺地抬起臉,正對上身側青年同樣轉頭望過來的視線。

“……”岩永佐棲眨巴眨巴眼,看著五條悟也跟著她眨巴了兩下眼睛。

“……”岩永佐棲皺著眉摸了摸下巴,看著五條悟換了個姿勢,也拿手托住下巴,仍舊回望她。

“……”岩永佐棲默默往後邊挪了挪屁股。

不對勁!很不對勁!五條悟今天怎麼感覺有點怪怪的!

她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五條悟,斟酌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呃,老師,您今天這是要出去相親?”不然這名牌襯衫名牌表,做了發型又不戴眼罩改戴墨鏡的,除了相親,她很難想到有彆的理由能讓這人精心打扮。什麼,你說開會?笑死個人,你看五條悟什麼時候特地為總監部那幫老家夥打扮這麼正式過?除非出席他們的葬禮準備親自下場抬棺,不然他向來都是外套隨便一裹就相當隨意地溜達過去的。所以是相親吧?絕對是相親吧?嘖嘖嘖,這人好不容易願意出門相親這麼一回,卻倒黴催的也被拉進這種房間出不去,那相親不是就告吹啦?慘的來!哈哈哈……

嘲笑的聲音還沒發出來,岩永佐棲就先被人按下了腦袋,幾乎要按進床裡。五條悟按著她的腦袋重重壓下去,說話的語氣隱隱透著幾分咬牙切齒:“相親?你腦子裡就隻有這種東西?”

岩永佐棲扒開他的手重新抬頭,撇嘴:“不然呢?你指望我能想些什麼高級的東西?”說完搖頭歎息:“不過看來確實不是相親了,你都一點都不帶著急的。”

“就不擔心嗎?從進來到現在,也過去了蠻長一段時間吧?我們被困在這裡麵出不去,外麵肯定都在找我們呢。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的局麵,沒我們鎮場子,彆過會兒又亂了,還得再收拾一遍。那可太麻煩了。”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五條悟收回手,瞥她一眼,哼笑,“都是被封印過一次的人了,上次不也沒出什麼大問題嗎?這次一定也不會啦。再說了,我不也用蒼試過了嘛,沒用啊,顯然這是法則的約束,沒那麼容易出去的。哎喲,無所謂,放寬心,灑灑水啦~”他說著,不知道從哪摸出了包茶葉,興致勃勃地拆開:“要不我們飲茶先咯?”

“飲個屁茶!”岩永佐棲瞪他一眼,這人從哪來的茶葉!“你被封印沒事是因為有我在辛辛苦苦地給你兜底好嗎!現在我們兩個都不在,沒人個子高能撐得住,外麵指不定會變成啥樣!說不定一出去所有人都變成刺身被宿儺吃了!或者三體人入侵毀滅地球!從進來到現在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完全沒有時間概念,說不定都過去了兩百年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慌嗎!”

“可我確實沒有很擔心呀。”五條悟眨眨眼,“而且,佐棲啊,你看——”他拉長聲調,說話的時候朝著房間門上掛著的木牌示意,繼而又指了指自己光彩照人的帥臉:“你也沒必要那麼緊張吧?按道理來說,這種事不是你更占便宜嗎?我都不怎麼介意呢,你該高興點的。”

我特麼高興個屁!岩永佐棲朝他豎中指:“合著就你光彩照人我灰頭土臉是吧?你怎麼不說我一個卡密薩馬願意親你這個凡人是你更占便宜呢!”說的什麼話啊這人!

“但你現在確實挺灰頭土臉的。”五條悟誠懇道。

“呸!”

架吵完也沒能有什麼進展,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場麵頓時陷入了一片沉默。時間又悄悄流淌,不知道溜走了多少,岩永佐棲還在發呆,她盯著地麵看了會兒,大腦裡卻也沒有想些什麼,隻是單純的空白和莫名的焦灼。然後,她聽到身邊的人忽然歎了口氣。

“你這家夥真是……算了。”他的聲音好像含著絲煩躁,靜默了幾秒,最後千腸百轉,儘數歸入一聲無奈的歎息。

岩永佐棲下意識抬頭看他,發現五條悟也正看著自己。她睜大眼睛,看著五條悟揉了揉頭發,隨意搭翹的腿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下去,姿態多了幾分端正嚴肅,鼻梁上架著的墨鏡也取了下來,露出其下再無遮掩的清透純明的蒼藍色眼眸。

他的表情很是頹然和鬱悶,像是終於對什麼認輸了,滿是無奈的沮喪和沉抑,可又分明沒那麼低迷,仿佛早有預料,又仿佛終於可以如釋重負的一聲鬆氣。

岩永佐棲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五條悟垂下了眼。再抬起來的時候,就是前所未有的一派認真。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非常的石破天驚,撕破臉皮:

“彆裝了。佐棲。你知道的。”

岩永佐棲看著他,沒有說話。他繼續自顧自地敘言:

“你知道我想乾什麼,你也知道這個房間創造出來是為了什麼。問問你自己,你必然早已知曉了那個答案,甚至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你心裡比我更清楚。”五條悟頓了頓,攤手,“我本來不想這麼做的。但你再這麼一直躲下去,是我也得等到人比黃花瘦了。所以,我和閻魔做了一個交易,拜托祂做出了現在你麵前的這個房間。”

“我要向你尋求一個確認。”他笑起來,語氣無比地坦誠和熾灼,帶著十足的自信和篤定,“我想要你親口告訴我。”

“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

“對於這兩個事實……你,是否承認?”

“……”

岩永佐棲沒有回答。

她呆住了。

“眼神不會說謊,心也不會。”看著女孩子驚成一座木雕,五條悟沒忍住笑了聲,“你說我太過自信也好,太過自戀也罷,是,我確實是這樣,畢竟我就是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全身上下沒有一個缺點,那麼比彆人膨脹一些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像這樣的我,有很多人喜歡我,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看到過很多這樣的眼睛。喜歡的,愛慕的,崇拜的,就被人喜歡這件事,哈,我敢說第一,傑絕對不敢說第二。”

所以我早就發現了。

你看向我的眼睛。

在你潛意識的壓抑和逃避之下,依然從眼角眉梢漏出來的那一份喜歡。

“我不是說過了嘛,我們兩個是雙向奔赴。雖然你一直不肯承認,但我知道,你的答案,也是這個。”

“所以,說出來吧,佐棲。”五條悟笑著彎起眼,明明這家夥身體和年齡都大隻得不行,這一刻的語氣卻像是個孩子在討要他心愛的糖果:“我想聽你說給我聽。”

岩永佐棲這個人,怎麼說好呢。明明平常看她是囂張又疏狂,隨地大小癲,精神狀態很良好的樣子,內裡的實質卻是個與外在截然不同的彆扭又膽小的孩子。這一點從最開始的單獨對練,她抗拒使用術式的那個時候,五條悟就看出來了。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比如到底是什麼匪夷所思的經曆能塑造出這麼個神奇又矛盾的姑娘,但那個時候五條悟的想法是,孩子還小,他又是個靠譜的成年人(你確定?),讓孩子順著自己的心意再快活地野蠻生長幾年沒什麼問題。之後的事情可以之後再說,俗話說一日為班主任,終生為班主任,到那時他這個金牌心理醫生也還是隨時可以上任的。

可五條悟沒能料到之後的發展,劇情像開火車一樣不容拒絕地猛衝,短短半年就上演完了擱番裡能做好幾季的戲份,連他也被丟進了獄門僵戰力屏蔽,禁止參賽。原來的一年級史無前例地飛快成長,猛猛吃了放彆人身上得有好幾年乃至好十幾年的經驗包,飛速成熟起來,性格穩重不說,連物種都能搞再進化,代行權柄,登至神境,坐火箭都沒這麼快的。他也沒想到,在那之後,他能喜歡上這個在他成盒之後擔負起所有責任的姑娘,儘管懦弱,儘管自厭,儘管最大的想法就是我這個人爛得可以所以我不配,卻還是撿起了未完成的使命,撿起了或許本不該她承擔的責任,選擇握住神明的權柄,彌補缺憾,終結一切,更沒想到他後來從生活中的諸多細節察覺出來了她其實也喜歡他……如果說這些都可以算了,都能暫時放慢腳步,時間還久,日子還長,慢慢來也沒什麼關係,但這後來的事情那可是拖不得了!五條悟簡直想罵娘,他可是聽說了伊勢神宮那邊來了人,想請求天照大神回祂自古以來就收受供奉的神宮的!到那種高門大屋人多眼雜的地方,離高專又遠,這還能慢慢來個屁!彆等下愛淡了情散了老婆都讓人拐跑了!靠,還等什麼等,趕緊逼人表白確定下關係先啊!

於是這就是此人又開始搞直球攻勢的原因。沒辦法,他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了,總得把人扒拉著也走上一步吧?強扭的瓜也可以甜,但前提是這瓜得熟啊……

岩永佐棲當然不可能知道五條悟心裡盤算的心思到底是什麼。

她隻是覺得事情太突然,她實在很懵逼。但她也聽清了五條悟說的每一句話,儘管她並不想聽清楚,但,可惡,耳朵完全不聽使喚!就硬是要聽清這些話,就像是她自己也期待著這種場麵似的……那不就正是他嘴裡的模樣麼!啊啊啊!總之,岩永佐棲拒絕承認她其實就是個膽小鬼的事實,順從本心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跑路,但,現在這種時候還得再加一個但,這房間出不去啊!

你丫連這一步都算好了嗎!!

緊急動用腦細胞思索著破局的對策,比如跑,比如跑,比如跑,就在岩永佐棲開始思考要不要鑽到被子裡團成球的時候(雖然丟人了點但確實能逃成功,大概),她聽到麵前的人又歎了口氣。

歎得她一哆嗦。

我、我也沒那麼過分吧!

接著就是眼前覆上一層陰影。五條悟拿手蓋住了她的眼睛,她發誓,她從來沒聽過這個人的語氣能這麼溫柔:

“沒關係,佐棲。沒關係。”

“你可以想得久一點,沒關係,我可以等。反正也不是沒等過。”

“但你不要這麼怕我。”五條悟再歎氣,他覺得他這輩子沒歎過這麼多的氣,“說真的,我也沒怎麼過你吧?你為什麼這麼怕我啊?”

他感受著手掌下女孩的眼睫不停顫抖,不停掃過他的掌心,就很抓馬,又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