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崎野薔薇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
作為夢想著出道當偶像簽約當明星的追夢少女,女孩當然深諳優秀的睡眠質量對於青春少女皮膚狀態和麵容保養的重要性,即便當不了偶像,繼續從事本職咒術師的工作,充足的睡眠和良好的精神狀態也是相當重要,因此釘崎野薔薇通常都是早早休息早早入眠,過著護膚做操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生活總有意外打亂計劃,破壞情緒,釘崎野薔薇遇到的意外就是……在她最近參與的與特級咒靈相關的任務裡,為了確保同伴存活和防止後續更多人員傷亡,果斷選擇斷後直麵祓除咒靈最終一死一重傷的她的兩個同學。
不可避免的,女孩陷入了悲傷和自責的迷魘。她總覺得是自己太過弱小才會幫不上兩個同學,致使悲劇發生,仿佛事實確實就是如此。因而釘崎野薔薇決心要努力變強,不讓同伴犧牲的悲劇再次上演。但那是白天時候的努力訓練,在夜深人靜的夜晚,在隻有自己一人獨處的時段,沒有彆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釘崎野薔薇難免就會開始胡思亂想。她想如果自己當天出門多帶些釘盒就好了,這樣就不必等到伏黑來救,而是能早點和他們會合,共同禦敵少拖後腿;她想如果自己注意到了腳下出現的黑洞,沒有掉進洞裡,是不是就可以和大家一起並肩作戰,至少再多說一句話,多道一聲彆;她想如果自己能再強一點,是不是就可以祓除掉咒靈,保護所有人,改寫故事的結局。這樣的想法想多了……釘崎野薔薇就失眠了。睜著眼睛到天亮,輾轉反側,一夜難眠。
沒辦法啊,今天離那家夥的死滿打滿算也就才過去兩天而已,頭七都沒過呢,還不許人悲傷難過一下嗎?雖然虎杖他是挫了點呆了點土了點(虎杖悠仁:???),但起碼是個好人,總得有人為這樣的一個好人罹此劫難感到難過,因為這個世界的真善美又少了一點。就像他自己說的,他要在眾人的簇擁下死去,現在是沒有人圍著他啦,但至少,得有眾人為他惋懷悼念。
於是今天也是如此。釘崎野薔薇腦子亂糟糟地躺了一夜,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總之捱到淩晨才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於混沌之中半夢半醒,勉強作以身體的休憩,結果隔壁傳來一聲巨響,接著是什麼東西稀裡嘩啦碎了一地的聲音。女孩當即驚醒,朦朦朧朧地努力思考了一陣子,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靠,隔壁不是佐棲房間嗎,她不是睡覺嗎?這是出事了?!
意識到這一點,釘崎野薔薇立刻翻身而起,抓上件外套迅速跑到隔壁敲門:
“佐棲啊!我聽到你那邊有很大的聲音,是出什麼事了嗎?要不要緊啊?”
門外釘崎野薔薇哐哐敲門,心係同學安危,心急如焚,生怕是又發生了什麼襲擊暗鯊之類的惡性事件,或者某個睡昏頭了的同學起床上廁所結果腿軟撞桌角倒地骨折這樣的意外,門內岩永佐棲轉頭看了一眼房門的方向,未免深夜對談被當場撞破,到時候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火速選擇推著五條悟往窗口抬:“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你要說的事情我大概也能猜到,是虎杖還沒死而是被你窩藏了的事對吧?不用說了,直接走吧,我把薔薇勸回去先。”語畢撤手轉身,趿拉著拖鞋三步並作兩步趕赴門邊“薔薇呀!”,喊得那叫一個親熱。徒留五條悟在原地欲言又止,阻攔未果,不跑又覺得解釋起來實在麻煩,想想動靜再大宿管阿姨也得上來看看,最終隻能含恨抱緊大隻的自己,像做賊一樣委委屈屈地跳窗離去,走為上策。
確認五條悟的身影是真消失在了窗外,窗簾也隨之落下掩蓋一切,沒了被抓拂的動靜,房間裡隻剩下一地的碎玻璃片無聲悲憤指認破窗歹徒,但也已經無甚要緊,岩永佐棲這才把懸著的心放下歸於原位,拉開房門和釘崎野薔薇說話:
“我沒事啦,薔薇,隻是半夜起床倒水喝的時候手抖不小心砸了窗戶而已,不用太緊張。”
眼前房門被拉開,房間主人看著確實活蹦亂跳,沒有被挾持的跡象,釘崎野薔薇皺眉,先是上下打量岩永佐棲,確認麵前這人麵色紅潤,精神充沛,不複前幾日氣若遊絲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的萎靡樣,雖然覺得還是有哪裡不太對,但姑且也算鬆了口氣:“這樣啊,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嚴重的事情呢。沒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而後她越過岩永佐棲往房間裡麵走,看著地上成片的玻璃碎片,雙手抱胸表示嫌棄:“不過你怎麼喝個水都能把窗戶給砸了?也太毛手毛腳了。那現在怎麼辦?你去我房間我們兩個一起睡會兒?天亮了再找人換。”
跟著進來,本來打算說“沒關係我睡得也夠久了,接下來不用睡覺也無所謂”的岩永佐棲果斷改口:“好耶!薔薇愛你麼麼噠!”Yes!一起睡同床共枕瘋狂貼貼四舍五入就是已經步入婚姻殿堂結芬了!桀桀桀果然如此!都說了薔薇是我家的!
看著兩眼放光的金發少女,已然能夠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的釘崎野薔薇哼了一聲:“……你在想什麼呢。”
她無情戳破岩永佐棲的美好幻想:“隻是讓你抱著被子過去睡在地上而已,怎麼可能允許你上/床!我可不習慣和彆人一起睡覺。”叉腰!
岩永佐棲眨巴眨巴眼低頭作委屈狀:“真的嗎,可是地上很冷耶……”
“沒關係,咒術師身體素質很好,不會感冒。”釘崎野薔薇拍拍她的肩膀。
“……”岩永佐棲改抹淚。竟無情至此!
隨意地閒扯了幾句,時候還早,時間又太晚,岩永佐棲抱上被子,釘崎野薔薇幫她帶上枕頭,兩個女孩收拾收拾就準備轉移陣地去隔壁房間,有什麼事等天亮了以後再說。然而走至房門口,還沒來得及走出去合上門,兩人聽到窗台傳來了一陣怪異的聲響。釘崎野薔薇落在後麵,仍在房間內,聞聲迅速又警惕地回過了頭,岩永佐棲走得快了些,此時正站在房門外。她瞪大眼睛伸出了爾康手,下意識想說些什麼作為提醒,卻還是遲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看著窗台邊再次爬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影(能不熟悉麼,兩分鐘前她才把人送走過),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地完成開窗戶拉窗簾跳進房間的一係列動作,自然流暢得仿佛這麼乾過成百上千次。
“佐棲啊,”那人影這麼說著,大喇喇地抬起臉,“我想了一下,還是有個問題得問問你——”
“……”五條悟頓了頓,頂著釘崎野薔薇難言的震驚目光,思考兩秒抬手打招呼,“薔薇?嗨,早上好呀,今天起這麼早啊?”
釘崎野薔薇:“?”
岩永佐棲把臉埋進被子裡:“……”
這是什麼翻窗被抓狹路相逢的窒息場麵!就真是命中注定,怎麼避都避不開,非得來這麼一出是吧!丫的這人走了又回來到底是想乾什麼!
半夜三更,淩晨三點,某大齡單身男青年班主任夜襲女寢。
這要是傳出去,分分鐘能上個趨勢第一。
釘崎野薔薇試圖思考。
釘崎野薔薇思考失敗。
釘崎野薔薇看著一臉坦蕩的班主任,決定還是得先了解一下詳細情況:“五條老師,您是有什麼重要的問題,非得現在這個點翻窗過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