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五條悟疑似確實是發現了他至親摯友的遺體不翼而飛,變成了一隻一點就一定會炸不點看著好像也還是會炸並且猛猛波及無辜的炸藥桶,岩永佐棲當即收斂了她全部的飄飛思緒和表情,假裝什麼都沒看見沒發覺,如常但又悄咪咪加快了一點速度地,拽著夏目貴誌火速離開了醫務室所在的屋宅,免得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被順藤摸瓜順水推舟泄露機密。她溜得飛快,自然也當然地,沒有聽到接下來醫務室裡鬨出的動靜……
“硝子!”
一腳把本就敞開的大門踹得更開,五條悟麵沉如水神情陰沉地走進房間,他看著還在刷刷記錄填表格備案病例的家入硝子,也懶得開什麼隔音結界了,特麼的這種事情都能發生,誰還在乎是不是會隔牆有耳?嗬,說不定他現在的反應,早就被對方看在眼裡了。五條悟語氣異常冰冷和凝重地道:“出大事了。”
家入硝子頭也不抬淡定應:“哦,出什麼事了?”
五條悟頓了一頓,話到嘴邊還是難掩暴戾:“傑,他失蹤了。”
“……?”長發的女性沉默了兩秒,也忍不住頓上了一頓,同時抬頭用關切的眼神去看麵前站著的人,五條悟,她的同期,的腦子。完了,看來反轉術式終究還是救不了六眼,六眼終於給這人腦子燒壞了。看這架勢像是那種失去了部分記憶,類似穿越,以為夏油還活著隻是突然神秘消失的橋段。
家入硝子暗暗歎氣,筆下動作依舊沒停。她也懶得照顧腦子出問題的某人,遮掩著真相編織哎呀他隻不過是出國了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善意謊言,仍是淡定回複:“啊,對,是啊。他不僅失蹤了,還下地獄了。”
“……”這回輪到五條悟沉默兩秒了。他一梗,終於還是摸出了個咒具展開屏蔽聲音的結界,憤憤解釋:“我說的不是他那個人!他人去哪了我還不知道嗎!我說的是他的身體!身體啊!”
彆搞得我好像是什麼腦子不清楚的人一樣!我清醒得很!
“什麼!”家入硝子也終於急了,她放下手裡的筆,震驚地站起來:“他的屍體沒了!”
五條悟滿意點頭,對,他想看到的就是這個和他一樣的反應!雖然屍體兩個字聽著有些刺耳,但姑且還是擔憂和生氣了!“沒了!”
“這怎麼可以!”家入硝子震驚改震怒:“是被人拿走了是吧!可惡,我都還沒用過!嘖,我早就跟你說了,把他給我才是最好的!現在你看吧,什麼都沒了。”
她坐回去,大聲歎氣:“可惜了,這麼好的實驗材料啊……”
五條悟:“?”
“硝子你怎麼是這種反應!”五條悟難以置信地叫道,“傑他沒了欸!被人偷走了欸!可能已經被拆了研究做鬼都不得安寧欸!你都不生氣的嗎!”
“不然呢?”家入硝子繼續摘錄數據填寫表格,眼神都沒再給他一個,平靜地反問,“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不得安寧的又不是我。我隻是遺憾那個拆了他研究的人不是我罷了。我想解剖你們看看你們到底有沒有腦子很久了。”
五條悟:“……”
被熟悉地噎了一通,五條悟此時終於能夠冷靜下來,不冷靜下來不行,他懷疑他僅剩的某個同期會毫不手軟地摸個冰袋出來把冰全部塞進他的領子裡。相當自然地在醫務室裡拉了張椅子反坐坐下,五條悟把臉搭在椅背上。他不說話,家入硝子也沒有搭理他,隻在過了一會兒寫完表格起身準備去拿另外的材料時,目不斜視地踹了他一腳:“彆擋路。”
五條悟沒動。他的臉跟著家入硝子的動作改變朝向,像是什麼古怪的向日葵,嘴裡拉長了聲音慢吞吞地問:“硝子——你就不好奇嗎?他們偷了傑能做些什麼。”
家入硝子拿完材料走回來:“不好奇。反正不會是想撿屍。”
“……”五條悟不受影響,繼續道,“他們能乾些什麼呢?威脅我?讓我投鼠忌器?還是說利用什麼特彆的術式,操控傑當打手?”
“感覺都很有可能。”家入硝子終於附和他,“但你不是會被威脅到的人,沒了靈魂隻是一副身體,夏油也打不過你。”
“是啊。他們應該沒傻到這種地步,想不到這一點。”五條悟輕笑,語氣森然,“那就是必須得有傑才能做到的事了。會是什麼呢?”
“是什麼我想不到。”家入硝子提醒他,“但你手機一直在震,你該接電話了。”
五條悟拒絕:“我不接。肯定是那幫老家夥找我,我之前沒忍住動靜有點大,可能把他們膽子嚇破了。估計是來問我為什麼出爾反爾的,我才懶得跟他們廢話。”
“但很吵。”家入硝子冷漠,“不接就滾出去。”
五條悟掛掉電話,把手機關機:“喏。”
家入硝子沒理他。
沒有人再說話,也沒有彆的什麼動靜,房間裡陷入一室靜默。隔了許久,久到家入硝子不耐煩地想這家夥怎麼還不走這麼閒嗎的時候,她聽見五條悟忽然問她:
“硝子。如果能通過鬼使聯係上傑,你會想跟他說點什麼?”
“……”
家入硝子沉默片刻。她想了想,誠懇回答:“在下麵好好改造,好好做鬼,多搞點錢,到時候請吃飯。”
五條悟一愣,笑起來,揉了揉頭發:“好啊,我就這樣和他說。”
他起身,隨意地揮了揮手,帶得椅子摩擦地麵,發出一陣噪音:“我走了。”然後收回咒具出門,和來時一樣,突然地來了,又突然地離開了。
在他走後,家入硝子放下了筆。她看著大敞的房門,嘟囔了一句“又不把門帶上,長尾巴了嗎真是的”,而後發了一小會兒呆。有風從門口灌入,吹得紙頁沙沙作響,她回過神,拉開抽屜,摸了一根煙來抽。把煙點燃,又並沒有立刻含進嘴裡,而是看著它繼續發呆。過了很久,直到煙慢慢燃燒,燙到了她的手指,家入硝子才回過神來,嘖了一聲,又把煙掐斷,扔進了垃圾桶。
“你欠我一根啊。”她莫名其妙地說了這句話,把垃圾桶一腳踢開,終於不再多想了。
醫務室發生的事情岩永佐棲尚且不知。她拉著夏目貴誌迅速遠離大樓,就又恢複了慢慢悠悠的步調,溜溜達達散步去操場。操場上幾個二年級剩下的兩個一年級都在,正緊鑼密鼓積極訓練中,過去就能看到一麵激烈對打一麵體能訓練的熱鬨場景。於是兩人相當自然融入,夏目貴誌認命地去體能訓練那一撥,和釘崎野薔薇一起感受來自熊貓的關愛,加強體能以便戰鬥時跑得更快打得更持久,減少被按在地上摩擦的幾率,岩永佐棲則是跑去和禪院真希打卡刷好感,順帶著解救一下被前輩疾風驟雨暴打一頓的伏黑惠。
沒辦法,畢竟她領命在身,受伏黑嘉奈所托,能順手照顧伏黑惠一把那當然是得搭把手,再說了大家都是好同學,互幫互助再正常不過。這樣想著,岩永佐棲無比自然地掏出手機,哢嚓給對打完畢略顯狼狽的伏黑惠拍了張照片。嗯,感覺好像也挺久沒有和嘉奈姐彙報她家小崽近況了,就發這張照片過去給她看吧……
手機閃光燈一閃,形象被照進照片,看到岩永佐棲過來,禪院真希順勢結束對練,伏黑惠好不容易能喘上口氣,眼睛被閃光燈閃到,又隻剩滿滿的無語。他默默歎口氣,彆過臉假裝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