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永遠睡下去了,你還會常常帶我來看月亮,說心裡話給我聽嗎?”
淡淡的嗓音打破了靜靜的夜,那個他期盼已久的聲音,那個他久久縈繞於耳旁的聲音,他確信那並非錯覺,真實的聽到了,激動地將她摟得更緊,兩人都沒有看向對方,隻因那天邊的圓月中已映照出他們的笑容:“箐兒,你醒了不是嗎?不要再睡過去,答應我…”
“南俠,我是被你肉麻吵醒的,你的“功力”見長啊…”子箐虛弱的靠在他懷中,輕輕的笑了笑,那笑容是那麼的幸福與滿足,原來月亮可以那麼圓,也可以那麼大,漫天繁星璀璨,他們好似被星光包圍,此情此景令剛剛轉醒的她感到的隻是欣慰與溫暖:“你真的不適合說這樣的話,記得以後隻能說給我聽,如若不然,定會嚇壞人家女孩子的,那樣有損你在萬千少女心中的形象…”
“那不正合你意?以後便隻能對著你了,不好嗎?”展昭輕鬆地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麼,不覺輕道:“箐兒,之前的話不知你是否聽到,展某說話算話,太子平反之日,便是展昭提親之時…”
“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子箐微微的閉上了眼睛,能聽到展昭說出這句話,她便知足了,今後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他展昭是否真的能娶她過門,那已不是她所能預料的,曾以為他沒有對她表白的勇氣,可現在看來,他有這個勇氣,起碼他對她許下了這個承諾,將來是否願望成真,隻能聽憑天意;也許在一年前,當展昭對她許下這樣的承諾時,她會幸福的去準備當個新娘子,可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們的感情沒變,外界卻已有太多的事情發生了改變,而她更加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強求,他們之間有太多的阻隔,他們都很清楚,他有著與丁月華的糾葛,而她有著對白玉堂的愧疚與不舍…她多想就那樣的睡下去,永遠都不醒來,永遠的活在自己的夢中,那樣便可逃避一切,不用去管任何事情,也不用去管任何人,那樣不是很好嗎?也許很多年後,還會有人去看看她這個昏迷的人,可那時也隻是去好意的探望吧,誰還會去對那個躺在床上多年的人動情,恐怕沒有了…到那時,也許展昭已娶了丁月華為妻,而白玉堂也找到了可以陪伴他一生的女人,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家,也有了自己的妻兒,她於他們…不過是個過客,是個病人,是個朋友…僅此而已…
“傻丫頭,又在瞎想什麼?”額頭處忽然感到一陣溫熱,子箐慢慢抬眼望去,兩人四目以對,映襯著對方的容顏,那一刻時間靜止,他們便是對方的永恒…
“在想…我身邊男人也不少,如果你對我不好,或許我會去找彆人,或許我會遠走他鄉,又或許會永遠在這個世界消失…”子箐嬉笑的看著他,那清明的雙眸卻是她想要躲避的,她有太多的事情隱瞞著他,她也有太多的事情無法放下,他們真的經曆了那麼多,到頭來她卻已不知何去何從…
“天涯海角,此情不渝…”聽著她的話,展昭隻吐露了八個字,而後慢慢地吻上了懷中的女子,或許將來亦或是明日他們依舊是往日的展昭與歐陽子箐,他們都有著各自的責任與煩惱,但此刻…他們忘卻了一切,月亮與繁星見證著這段來之不易的愛情與真心…
這個夜晚,不談過往,不談將來,不談朝野,談的隻是他們彼此的情...
彼時,黎明升上地平線的刹那,耀眼的光線射入了小茅屋內,子箐笑著鬆開了展昭的手,看著他離開,那最後一眼的對視,那最後的一抹笑容,他是朝堂的四品帶刀侍衛,他有他的責任,這是她從很久以前便已確定的事情,她永遠不會成為他的阻礙,而她更知曉...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為何不進來,你知我醒了,對不對?”沒過多久,子箐躺在床上,或許是睡了太久太久,此刻全無睡意,因此門外的響動便飄入了她的耳中,但等了一陣卻不見有人進來,她不覺輕輕的開口,她清楚他能一字不落的聽到她的話語,可依舊沒有人回應,她慢慢的坐起了身,右手依舊疼痛著,而這疼痛將會折磨她一生一世...
起身向大門走去,開門的瞬間,那一身白衣的人坐在門外的台階上,背對著她卻有著說不出的淒涼…
“醒了就好…”白玉堂依舊背對著她,半晌蹦出了四個字,他已不知該說什麼,靜靜地低著頭,把玩著手中無意間撿起的稻草,他能說什麼?一個幾乎被他殺死的人,他可以說什麼,他早該清楚,她愛的人永遠不是他,他也早該清楚,能喚醒她的人也不是他…
“白玉堂,你真的是個大傻瓜…”子箐慢慢地蹲在他身後,輕輕的抱住了他,靠著那結實的背,不覺苦笑起來:“大傻瓜,那夜為何要相信那些從我口中說出的無稽之談,難道你忘記曾許我的夜夜煙花嗎?還有這一生任我差遣…我怎麼可能討厭你,這裡是我的家啊...你是我的白玉堂…我是你的丫頭…”
“丫頭?!對不起,對不起…”白玉堂一下將子箐拉至身前,他再也顧不得她那滿身的傷痛,隻有真正地將她擁在懷中,才能確定她真的醒了,她真的在他身旁...
“你變婆媽了…”子箐聽著耳旁的呢喃,微笑的靠著他:“忘掉那夜好嗎?我已醒了,如果真要說對不起,是我說,經過那麼多事情,你了解我的,那時的我寧願死在你手上…”
“丫頭,何必將責任都攬上身…”兩人坐在地上,清晨的微風清涼卻不刺骨,看著太陽一點點升起,那樣的感覺好似老夫老妻,如若真有那一日,他願用餘生守護她…
“昨夜你知道我和誰在一起…”子箐停頓片刻,不禁向他懷中靠的更近了些:“但你可知...喚醒我的不是他,而是那曾經的回憶,這三日來我好似又在夢中從頭活了一遍,原來即使再給我一次機會,做出的事情亦如同此生,而你們也做著與曾經相同的事,你知道嗎?如果你們的行為與思想變了,那便不再是你們,他不再是展昭,你也不再是白玉堂…而恰恰你們的做法沒有改變;我們誰都不知道將來如何,可我確信,你們兩人不會變,因為你們是我心中的展昭與白玉堂,亦是我所認識的展昭與白玉堂…”
“守著這間空的小茅屋一宿,五爺自然可以想到為何你不在屋內…”白玉堂替她抵擋著清晨的寒風,聲音輕而穩,卻明顯夾帶著一絲酸意:“展昭有沒有對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