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
林風和樂欣寧表了白,結束了曖昧又矜持的友誼。周科斂也和喻晴敞開心扉。身邊人都成雙成對了。
高考完幾乎所有人都得到了好成績,在畢業季風風火火地戀愛,著手準備迎接大學,一切都在向前推進。隻有江瑟箐留在了過去,成了以往最厭惡的模樣,陰鬱自閉。
她像是被世界拋棄,被時間遺忘。永遠也回不到開朗活潑的那個江瑟箐。
甚至不再笑過,快樂過。
江瑟箐的大學生活很枯燥乏味,幾乎每天都在重複著做事,就像機械一樣,早已被人擬定好了程序,定時做什麼事。
很多人都欣賞她,因為她足夠優秀,出色,但不知這背後的黑暗如深淵。
季音棠死後的兩年裡,她不能夠接受事實,甚至想終結自我,以致殉情,可一次次的失敗,讓她認清現實,自己死了,母親怎麼辦,這個家怎麼辦,父親的家業怎麼辦。
身邊人都不在乎,隻有她最悲痛,她無法忘懷,因為那是她最親近的愛人,抵得上宇宙的無垠星辰。
江樸死後她早該跌落泥潭,可季音棠拉了她一把,給了她好日子,可這次卻讓她墜落深淵,沒有人來拯救她。
許多人逐漸淡忘了季音棠,隻有江瑟箐無時無刻不在記住她的樣子。
“有一種悲傷,是你的名字停留在我的過往。陪伴著你呼吸決定我微笑模樣,無法遺忘。”
那段不見天日的日子,江瑟箐最常想到的就這Alin的這句歌詞。
於是季音棠死後的第三年,江瑟箐在窒息的生活中,一點點撐起家。
她大二開始接管公司,直到大四畢業出學校,她已經是淳城人儘皆知的小江總。
她有時會在想,如果季音棠在,就是她的老板娘了。
可惜斯人已逝。
有時又會想起多年前的夢,是真是假也無從考證。她那時無比希望,時間可以快進,抑或是可以按下快門,快進的話,到十年後,看看季音棠是不是真的回來了,按下快門的話,她想把時間永遠定格在她們的熱戀期。
——
今年的海棠花貌似開得更美了,海棠好像總是與世無爭。
埋葬著季音棠的那棵海棠在季音棠死後的第二天就凋謝了,到了來年花期也不曾再開放過,像是已經死去了。
江瑟箐大學期間常常來看它,可它不曾理會每一陣風,也不曾理會每一縷陽光。
今年冬天,江瑟箐依舊孤身一人,她今年二十八了,身邊同學朋友都結婚或是有伴侶了,隻有她停留在過去。
年初和林鏇重聚一起,林鏇和李允停穿著大衣,手都伸進對方口袋裡。
林鏇的另一隻手捧著一束鮮花,李允停手上拿著烤板栗。兩人幸福的模樣襯得江瑟箐很狼狽。
江瑟箐僵硬地跟他們打了個招呼,林鏇驚訝道:“蟲蟲,你回來了。”
兩人久違地擁抱在一起。
“好久不見。”
林鏇露出一個笑容,溢出兩個甜甜的酒窩:“蟲蟲,給你介紹下我倆的情況,我前年跟允停表白了,今年我們準備結婚了,你可一定要來啊,你可是我的超級伴娘。”
李允停也笑了笑,“是啊,伴娘團不能沒有你。話說這麼多年,你……沒有找過新的對象?”他猶豫著問出這個問題,被林鏇狠狠掐了一下。
江瑟箐愣了一下,是啊,十年了。
“我忘不掉。”江瑟箐自嘲般笑笑。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直到參加林鏇的婚禮她還是恍惚的,原來已經十年了,她們的十年之約,也如期而至了,可卻不見她的蹤影。
——
“小江總,好巧。”
江瑟箐剛剛紅燈時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心煩意亂的,導致她右轉強行加塞結果被後麵的車追尾了。但就在愣神之際,有人敲了敲她的車窗。
江瑟箐雙眼微睜,呢喃道:“姐姐……”
她打開車門向前一步,那個女人就微笑著向後退一步。
現在是晚上,且室外還很冷。有人說“北方冬天的乾燥冷不難捱,難捱的反倒是南方的濕冷”。江瑟箐在此刻體驗到了,今天天氣突然降溫,她剛從公司出來,隻穿了一件衝鋒衣當外套,此刻讓她凍徹心骨。
十年來,江瑟箐無數次做過這種夢,所以緊緊抓住女人的手,生怕她又像夢裡一樣散開。
她的車裡還掛著姐姐給的小掛件呢,手上還戴著姐姐的戒指呢。
江瑟箐的力道很大,掐的麵前的女人吃痛。
“小江總,你怎麼了?”
江瑟箐曾幻想過很多種重逢的場景,但不及眼前所真實,她的愛人,真真實實地出現在她麵前。
“小江總,我們是私了呢,還是公……”
女人的話沒說完就被她緊緊抱住她,“你終於回來了。”
她雙手在顫抖,而她回抱住她。
可當江瑟箐抬頭,卻見她胸前的工作牌寫著“紀娩”。
江瑟箐愣住,跪倒在地,馬路地上涼的讓她雙腿打顫,她失魂落魄,道“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