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寫下死亡證明後,□□便被確認了死亡,靈魂不知飄泊何處,唯獨隻剩病床前近乎暈厥的愛人和那瘋癲的母親。
在為遺體火化之前,季貞芳匆匆地見了季音棠的最後一麵,隻不過是陰陽兩隔。
她的病又犯了,她嘟嘟囔囔地念叨著:“死了好啊死了好,你的孽種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圍是彙聚成流的鄙夷目光。
把骨灰帶回了淳城,季音棠也算落葉歸根了。後事是陳家人過來幫忙操辦的,葬禮上很多同學都來了,除此之外,陳斌也來了。
陳斌西裝革履,站在門口遠遠地望著季音棠的遺像,背有些佝僂,四十多歲,但鬢發間已然生出一些白發,眼眶發紅,但依舊俊美。不得不說,陳斌和季音棠父女很相像,眉毛和鼻骨就像是複刻的那般。
季貞芳坐在屋子裡,但透過院子大門,一眼認出了虐待她的男人,她雙臂環著自己,瑟瑟發抖,但過了一會又神情陰狠,沒有絲毫猶豫,衝出門狠狠拽住陳斌頭發,騎在他身上重重地打了一下又一下耳光,嘴邊喃喃著:“我要殺了你陳斌,我要殺了你!”
江瑟箐嚇得站起來,她能理解季貞芳作為受害者的恨意,但是,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該報就報該還就還,平時她不會管,但這偏偏在季音棠的葬禮上。
他們作為父母,不該在女兒的葬禮上胡鬨。
江瑟箐不敢和季貞芳對峙,畢竟瘋子可不會管誰才無辜,於是使了個眼神給保鏢,直接把他們請出門外。
後麵就先由季氏族長開頭向季音棠的遺像行禮,敬香,然後就是其他長輩,長輩做完儀式之後才是小輩們行禮。
再之後就是骨灰安葬。
季音棠的骨灰,是江瑟箐親手灑下的,她將她埋在海棠樹下,此後隻望,君常入夢。
樹旁是清澈的小溪,流水潺潺,樹葉隨之演奏自然的歌兒,雲兒在藍天飄啊飄,不知飄了多久,與夥伴相撞,可能是傷到了,眼淚不停的落下點地,隨著迷霧糾纏於人世間。
江瑟箐倚在海棠樹下,全身都被雨點打濕,冰涼的雨並不溫柔,砸在手背上真疼啊。
雨也砸到了心嗎,為什麼心臟也好疼呀。
姐姐呀,快來抱抱我吧。
姐姐呀,我好疼哦。
姐姐呀,我好冷啊。
海棠花落到水中,輕輕的敲響了小溪的家門,“咚”。
“青青。”
是誰?誰在呼喚呢。
“青兒。”
是姐姐嗎?
“今今寶貝兒。”
好像,是爸爸。
海棠花真貌美,爸爸媽媽,棠姐姐,快來瞧瞧呀,這花開的多美!
江瑟箐一身輕鬆,沒有剛剛的半分疲憊。
她的眼前,是父親,是愛人。
“今今寶貝兒,好好學習,好好休息,喜歡吃什麼就吃,不開心了就玩,不管你怎樣,爸爸都會永遠隻愛仔仔。”眼前人滿懷笑意,慈愛地看著她。
“青兒,不要為了我傷心,前方的路很遠,但會繁花似錦,你的路沒有荊棘,所有海棠花都為你而綻放。”季音棠吻了吻江瑟箐的嘴角,江樸也拍拍她的肩膀,輕輕地吻她的額頭。
“你不用擔心未來,前方的路,我自會為你劈荊斬棘。”
江瑟箐楞楞地,想抱住他們,可是,他們像風,怎麼抓都抓不住。
他們齊聲說,要活著,我愛你。
江瑟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嗓子發不出聲,隻能無助地呆在原地,一點點看他們消散。
——
“青青乖,不哭了。”陳稚溫聲細語,像是哄小孩一樣。
江瑟箐如夢初醒,大汗淋漓。
陳稚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問:“夢到什麼了?”
江瑟箐捂臉痛哭,滾燙的淚水滴落手心,不過一會就冰冷刺骨。
陳稚歎了聲氣:“你這孩子,乾什麼不好,非要去淋雨,現在好了,發燒了。”
江瑟箐抹掉眼淚,撲過去緊緊抱住陳稚。
“這個世界上,隻剩你還愛我了。”
“傻孩子,愛不是有限的,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愛包圍你。況且呀長這麼大了還哭唧唧的,像小孩子家一樣。”陳稚樂嗬嗬地說,但滿眼都流露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