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些可惜,羽絨服宜修寫了大致的製作方法和步驟,羊毛紡線織衣卻隻是單純的提出了這個新穎的想法,並沒有提到如何紡線,又如何織衣。3
雍正帝看了看坐在書桌旁手下隨意翻著一本遊記,眼睛卻略帶期待地看著他的宜修,沉思片刻,他開口說道:“羽絨服與毛線衣是防寒保暖的好物,等這兩樣東西製作成功,我先給你和弘暉帶幾身回來。”7
宜修微微一笑,“那妾身在這裡先謝過王爺了!”
兩人私下商量事情的時候,宜修一般不會自稱“妾身”,雍正帝也跟著她習慣了說“我”,這會兒宜修說什麼“妾身”,倒叫雍正帝覺得有些不習慣。
雍正帝目光沉沉地看了宜修一眼,抖了抖手中的紙張,把話題轉回了正事之上。2
“你這建議書太過簡潔,隻是闡述了大致的方法,後續一切事情都沒有提及,不妨與我說說你對原料羊毛、鴨絨等物的看法吧?”
宜修微微挑眉,關於羊毛、鴨絨如何來的問題,她確實也略略思索過一番。不過…什麼事情都讓她來想,雍正自己又做什麼呢?
算了,能者多勞吧!
宜修隻是遲疑片刻,就展顏說道:“羊毛易得,草原各部落皆以牧羊牧馬為生,往年除了少許羊皮製作成羊皮大衣外,羊毛多是浪費了的。由朝廷出麵與草原各個部落貿易往來,收購他們的羊毛、羊肉等物,想必那些部落定然十分願意。”1
“蒙古各部落的人手裡有了銀兩,就可以來大清購買他們所需的糧食、食鹽、布匹等物,長此以往,他們得了利,生活過得好了,便會有更多的人牧羊。”
雍正帝眯了眯鳳眼,手指輕輕敲擊了兩下座椅的扶手,顯然是想到了更深層麵的東西。
宜修適時停了下來,有些東西,點到即止才是恰到好處。
她伸手觸碰了一下桌上的茶杯,溫涼微熱,遂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雍正帝又問:“那這鴨絨,福晉是何想法?”
“鴨絨來自鴨毛,大量飼養雞鴨禽類,容易出現病害。而且鴨毛處理不易,不若號召普通百姓自主飼養,然後再由各地收購了,統一進行製衣。”
宜修想了想,又說道:“不管是羽絨服還是羊毛線衣,再沒有批量生產的時候,普通百姓估計都沒有能力購買。我正在讓人改進織布機,唯有提高紡紗織布的效率,才能真正讓老百姓穿暖衣。”
雍正帝見宜修眉頭微蹙,似有憂慮,不由出言寬慰道:“福晉不必憂心,大清一直重視農業,也有引導百姓種植棉花,除了遇到特彆寒冷的冬季,大多百姓撐一撐,還是能熬過嚴寒的。”
若是沒有親眼見過那段曆史裡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命如草芥的現狀,宜修不會憂心。畢竟她一生都在京城,年輕時雖受了些嫡母的搓磨刁難,卻也是不缺衣服食物,後來更是一隻享受著天下人的供奉,吃的穿的無一不是錦衣玉食。她知道百姓苦,卻不知道貧苦百姓竟那樣苦。1
她在戰火紛飛的年代裡看到過,全家老少十幾口人,除了一床稍厚些的棉被外,隻有幾床薄薄的被裘。天氣寒冷的時候,全家人就擠在一起,在房間裡點上一個火堆,再把所有衣物都穿在身上,把被子讓給老人、孩子裹著,其他人就那麼一日一日硬生生地熬過整個嚴冬。1
宜修看著雍正帝,心想高居廟堂之上的人,鮮少有見過真正的窮人。
她不願意再繼續這個有些沉重壓抑的話題,否則她真的要心生內疚了。畢竟她前十年,折騰了不少東西,卻唯獨忘記了讓人研究高效織布紡紗的法子,若是她早些在這方麵下功夫,說不定能救下不少人。
可宜修不是個願意苛責自己的人,她更不敢把拯救蒼生當作自己的責任。她所做的,不過是想儘自己的綿薄之力,改變一些事,播下一些希望的種子,讓腳下這片土地進步發展的稍快一些,不用再被外敵折辱欺壓。1
宜修想轉移話題,便開口詢問起雍正帝那邊的進展,“聽說京城的水泥路都已經鋪設了一小半了,玻璃製造坊肯定也在造玻璃了吧?怎麼我們王府裡的窗子還沒換成玻璃窗啊?”
雍正帝看她一眼,無奈說道:“你有時間就進宮給德妃請安吧,宮裡麵的主位娘娘們,現在都是有玻璃窗的人了。至於我們王府,我手頭的銀錢尚且不經用,可沒有銀子來購置玻璃。”
宜修瞳孔都震驚地放大了,“齊氏管家有道,王府應該不至於入不敷出吧?”1
宜修想給自己和弘暉換上玻璃窗戶,玻璃一開始製作成功她就想換,可一直沒有好時機。現在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裝上寬敞明亮的大玻璃窗,雍正帝卻說缺銀子!
這怎麼可以?!
宜修神情似疑惑似不信,重複問道:“你手裡真的沒銀子換玻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