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嶺晟忽然就笑不起來了。
他確實愛玩,他確實很想顯得自己很厲害很酷,但……有些事情就和殺人一樣,是絕對不可以跨越的底限。
鄭嶺晟忽然渾身冰涼,一個激靈就醒了。
他忽然覺得一切都沒有意思。
繼續這樣下去沒有任何意思。
無聊透頂。
他對兄弟說,這個東西可不能碰,我們不能這樣。
那兄弟笑笑,這你也怕?他試圖用激將法,嘲笑著鄭嶺晟。
換以前鄭嶺晟會說這有什麼,然後中計,但那次他堅持說“不行,這玩意兒不行就是不行,你們也不可以碰。”
那兄弟笑笑:“我們都是五毒俱全的人了,抽煙喝酒泡妞打架,還差這點?這東西好著呢我告訴你,你家又不是抽不起。”
鄭嶺晟道:“這玩意兒犯法。”
那哥兒們一臉不屑:“我們這樣的人還在乎犯法?”
鄭嶺晟皺起了眉。
我們這樣的人。
我們怎樣的人了?
他對彆人的偏見一直都是不屑的,我抽煙喝酒打架,可是我知道我是好男孩。我愛交朋友,不介意三教九流,我覺得這是義氣,是我有大格局。鄭嶺晟一直這麼堅信。
但此刻他懷疑起他相處的這群好兄弟,是不是出了問題。
“你不要就算了,真掃興。”那兄弟怪他不識抬舉,隨後招了招手,讓另外幾個過來,另外幾個高高興興接了過去。
鄭嶺晟忽然就一拳揮了過去。
然後他們扭打了起來。
【3】
那之後,鄭嶺晟忽然想換一個環境。想換一幫所謂的朋友和兄弟。
不然整個人會不知不覺毀掉的。
於是忽然覺得,去畫室吧,換個地方吧,甩掉無聊的事和無聊的人吧,以“要去畫室啦”為由,選擇性地和某一些人保持距離,減少往來的次數。
自然不會和父母說這些,隻是一句“我想去畫室”,父親鄭智光抬頭望了他一眼,銳利的眼神仿佛在猜他到底想怎樣。
“兒子要學就讓他去學嘛,也不奢求他考中美院什麼的,”母親於吉妍的馬上過來打圓場,“反正都已經決定要留學了。”
“玩物喪誌!知不知道賺錢的辛苦?就會亂花!”鄭智光瞪了他一眼。
“學什麼畫畫,早早去學英語,托福雅思成績早點合格的話也算解決一件事,非得玩到高三結束,真不知你心裡在想什麼,一寸光陰一寸金懂不懂?”鄭智光罵罵咧咧,鄭嶺晟麵無表情。
不管怎樣,他後來還是去了那裡。
後來鄭嶺晟也遇到楚琪依幾次,在車站,在某條路上,在超市,簡單的交談,客套的寒暄。
“你今天看上去很精神啊。”
“男生也會喜歡草莓味酸奶嗎?啊……不過也沒人規定男生不可以喝。”
“其實如果你不凶的話,蠻有日劇裡高中生的感覺。大概和穿著有關,我們學校的校服太土了,相比之下便裝都變好看了。”
楚琪依很怕兩個人沒話說的沉默情況,於是拚命找著話題,不然會覺得自己很不禮貌。
鄭嶺晟表麵上不回答她,隻是看她自覺多嘴後有些尷尬的沉默,客套話而已,他心裡卻很受用。
然後忽然有一次遇到寒暄時,鄭嶺晟在說完“再見”後上前追問了一句。
“你有女朋友嗎?”鄭嶺晟問。
“哈?”楚琪依愣了一下。
“啊,說錯了,”鄭嶺晟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想說的是“你有男朋友嗎”,或者“做我女朋友好嗎”,結果一結合就成了這樣。
“我們交往吧!”他說。
“啊?”楚琪依依舊是愣了一下,手上捧著一顆特價柚子的樣子有點傻,隨後臉一紅,“不要拿這樣的事和我開玩笑,我會生氣的。”
“我不是開玩笑,”鄭嶺晟認真道,“我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