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剛邁出一小步便遇上了……(2 / 2)

你還能往哪兒逃 予子 2295 字 10個月前

自古以來,在關外行走,最容易遇上兩件事,一是惡劣的天氣,二就是響馬了!如今朝廷式微,頗具亂世之像,關外響馬猖獗,即使將朝廷出使的旗子張得呼啦做響也不濟事,唯一的辦法就是請上當地的向導,迂著響馬的地盤以求萬全。

故而在此行走,過得一天便揀著一天,這會兒行至晌午時分,正覺著此行運氣不錯,那狂舞的風沙卻突然很邪門地歇陣了下來,一種突如其來的安靜讓眾人的心頭不由地都咯噔了一下。

旋即,遠處一陣滑曳的琴音伴著踏鈴聲綿延曲轉地悠悠響起。在京城,這樣的西域音樂在酒肆中胡娘起舞時倒是常常聽到,可是,這會兒在這人跡罕至的大漠戈壁中聽見,熟悉感竟畏縮著不敢生發出來 ,倒是一種扭曲的恐懼在行列眾人的臉上開始瘋長了起來。

“藍眼珠子!”不知誰喊了一聲,撕心裂肺的。

喊聲未落,朝天邊望去,霎那間,天際邊紅雲翻滾、銀光亂竄,成千上萬的響馬賊子舉著兵器便如潮水般鋪天蓋地地湧了出來,一片殺聲震天,駭人心魄。

響馬所劫,向來寸草不留,手起刀落、血肉橫飛。長長的隊列早被衝做幾段,那些長年苟安於京城的隨行護衛早已嚇得無力還擊,丟盔棄甲隨著眾人逃的逃喊的喊,一片淒厲的叫聲此起彼伏,不忍卒聽。

完了,此生休矣!爭什麼誌氣、顯什麼功名,早知在那楊柳春風的京城,渾噩度日又怎樣,還可保得性命,完了,都完了,等著做那刀下的亡魂吧。曹彥不由悲從中來,一口氣梗在胸口,又驚又急,足下卻挪不動半步,呆呆地立在原地等著那一騎飛砍來個痛快。

頭頂白光一閃,正是那刀口下做冤魂的時候到了。他忽然想到若是未遇上這招搖的隊列、顯眼的肥羊,自己還有可能等來那一展抱負、衣錦還鄉的日子,如今這一刀下去,一切都完了,這一輩子的書讀來做甚?還要身首異處、暴屍荒野,真是死狀慘烈。人之將死,想得儘是一派天馬行空、不知所雲,一咬牙一閉眼,死就死罷。

他這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卻讓那奪命的利刃不由地頓了一下,竟緩緩地伸來撥去了他的頭巾。當他張開眼與來人四目相接時,那藍色的眼珠子裡竟漫起一團氤氳。兩個人,一人馬上一人馬下,一把彎刀從一方延至一方,在這血腥衝天、殺戮重重的周遭中構做一幅格格不入的景象,甚是詭異。未回神,來人伸手一撈,轉眼曹彥便被拎上了馬背。

“走!”藍眼珠子舉刀一揮,鳴金收兵。

方才還如狼似虎、殺得興起的眾響馬,一聽此人號令,都乖巧異常地住了手。可憐這一隊朝廷出使的車馬錢財,除了馬匹外,活口一個沒留,財物更是風卷殘雲般沒留下一個子兒,留下轅折軾斷的車駕在風中顫巍巍地抖動著沾滿血跡的破車簾,景象蕭索,再過數日,裹上一層戈壁的風沙,一片荒頹一地白骨,更是慘淡。而自己竟會莫名其妙地保住性命,真是匪夷所思,而更為不解的是,一路上,眾匪也隻稍稍衝著他瞥了一眼,便用一種了然的表情轉了回去,無人對他這一活口的存在提起一字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