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
我似乎已經看見元悅的影子,無處不在地浮現於事件當中。看來她離開汴京前往南京府,不過隻是個幌子。看來我的祈禱並沒有起到絲毫的效果,我所擔心的還是來了。
“多謝!”
除了這句,我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巡判官的嘴角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三少可有委了寫狀鈔書鋪的訟師啊!”
寫狀鈔書鋪?訟師?
這兩個詞對於我來說,是極其的陌生。從詞麵上,我根本就無從獲取一絲的信息。
看到我的茫然,巡判官有些所悟,“這寫狀鈔書鋪嘛,便是幫人代寫訴訟詞狀的書鋪。而那訟師呢,則是除了幫人代寫訴文外,在必要之時,也可上來公堂替人理據的。”
恩,有點像,律師事務所的勾當啊!不必去理會我怎麼會知道這回事,關鍵是我知道咱大宋律法還有這樣的製度就行。這樣看來的話,公堂審案就不是一言堂了嘛,隻要我能找到有力證據來反駁目前那些‘證人證詞證物’,那豈不是說便可以翻身。
一想到這,我的心情瞬時便開朗起來了。
“多謝大人指點,這訟師嘛,我自個兼擔著便行了。”
巡判官很是奇怪我的變臉,前半盞茶時,我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無精打采的神色,可這一刻卻又跟變了個人似地。
不多時,便已行至南衙。前日來時天色尚暗,加之我又因醉而頭暈腦脹的,也沒怎麼仔細去瞧這座管理著咱大宋國都及京畿地區政務的重要機構。今次再見,心中卻是震撼不已。
入目便是一座渾厚、雄偉、褐紅色的高大城牆,這意味著這城牆之內,便是京畿重地開封府。
下了馬來,我好奇地盯著衙門前佇立的兩尊石獅,那精琢的雕工使得這原本毫無生氣的一對死物,是如此的惟妙惟肖。
“走吧!”巡判官打斷我的欣賞,囑咐我即刻便要開堂了。
我隨在他身後,經過府門走過百米長的甬道,再經過儀門,方才到了巍峨無比的廳事前。因為還沒有正式開堂審理案件,於是巡判官帶我到偏堂中稍事休息。
“且在這先候上一會,等開堂之時,會有人來知會的。”
說完,巡判官出了門去。我則是信步來到門廊前,看向院落正中央那塊巨大的南陽濮玉。
我知道那塊巨石是什麼,因為很早便聽人說起過這塊“戒石”。可直至今日前來南衙,才知道它上麵刻的是什麼。
背向我的那一麵,方前已經看到了,刻的是“公生明”三個大字。意瑜提醒為官者:隻有公正,才能明察秋毫;隻有一心為公,才能做到清正廉明。
而現在對著我的這麵,刻的是“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十六字官箴。這一麵正對向廳事大堂,目的在於時刻告戒為政者要以民為本、以國為本。
我心中暗念,但願徐少尹大人不屬於任何陣營,這樣的話,我保命的機會便要再大上幾分。
“黨大人,廳事已開堂,還請您移步前往。”一位衙役立於廊前,躬身說道。
終於要來了啊,我點點頭,隨他前往正廳。
門廊並不長,幾十步的功夫便到了正廳門口。可還未等我跨過門檻進去廳內,便隻聽得一陣梃棍扣地的聲響,伴隨著閽吏們口中發出的‘威武’聲,差點沒駭得我腳軟倒地。
“可是儒林郎黨崇孝?”
正堂之上傳來極其威嚴且很有壓力的問話,我抬頭定眼望去,隻見那堂壁上高掛著的“正大光明”匾額似乎在俯視著什麼。而那匾額下的屏風上,洶湧澎湃的海水拍打著礁石,浪花飛濺,氣勢磅礴。再看屏風前的三尺公案後,端坐著一位樣貌威嚴的中年男子。
“正是,崇孝見過少尹大人。”在這裡,我可不敢擺譜,能有多謙恭,就得表現出有多謙恭來。否則,激怒了主事之人,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徐正鳴頷首,“你是皇上欽賜的儒林郎,雖隻是文散職,卻也是我朝記錄在案的官員。因而為了此次堂審能公正嚴明,皇上特命刑部到場旁聽。”說到這,那徐正鳴將頭偏向右側示意道,“這位便是判刑部事伏繼洲伏大人,於後幾人,是刑部的詳覆官與法直官。”
哦,官家老兒竟然派刑部來人旁聽,那就是說,他老人家應該是相信我的無辜嘍。要真是這樣的話,那我的保命係數豈不是大大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