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豐州作院 哦,你有甚妙法,快快說……(2 / 2)

大宋模範丈夫 蘇仙 7200 字 10個月前

原來,這作院最早是立於府州的,因為麟州緊接被定於州節度治,添了一廂禁軍,這作院便應付不過來了。於是便分出來一部分人,於麟州又立了一間作院。可是麟、府兩州因有豐州這座最靠邊境的州城做屏障,那兩州節度便開始大肆吃起空額來了。沒有實際的額數兵士,也沒什麼大的戰事,自然也就用不了那麼多軍械。畢竟這作院是轄於州府的,一應開支用度都得州府負擔,造那麼多無用處的軍械出來,不是浪費是什麼。

因此,這兩州的作院很快便陷入到幾近停工的地步。可作院畢竟是朝廷的工署,受當地州府以及京城三司胄案的雙重轄製,鬨得太過的話,兩州節度的麵上也掛不住。所以他們便隨口找了個理由,將兩間作院並在一起,塞到了豐州城中,專為威邊軍司造軍械。

可威邊軍自個就有一個專屬的作院,因為沙鵬煜極為挑剔,總以為作院出產,是及不得京城南北作坊來得精致,所以那作院產出來的軍械,大多都已極低的價格賣與了臨近的一些縣衙或是鄉兵。換來的銀錢,用於購置京城作坊所產。

礙於麵子,沙鵬煜還是接下了這作院,不過卻是嚴令限製了產出。畢竟,多了沒地消耗,可是浪費不是。豐州第二次遭襲時,幾近城破,於是這都頭便命人將所產各色火球藏於地窖內,戰事一結束,便匆匆率眾全數遷往了威邊軍。

這也是為什麼須佑一會在倉庫地窖中,發現那些個火球的緣故。

都頭早就知道去了威邊軍不過是保命而已,絕不會有重操舊技的可能,沒瞧見威邊軍自個的作院,都是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麼。所以這豐州從我領軍入駐並大勝之後,這都頭便起了回轉的念頭。其實這也正和沙鵬煜之意,畢竟好幾百口人總要吃喝,不乾活你還得發軍薪給人家,這可是負擔啊!

於是沙鵬煜滿口答應都頭的請求,準了作院回屬豐州治下。這院子裡的十幾個匠師,不過是先行一步而已,畢竟他們都不知道豐州城內的詳情。這作院所屬的宅院還在不在,有沒有被占去,他們都不知道。所以都頭才先領著些人,於昨日回轉城來。

“這作院,如今還有多少匠師,又能造出何樣軍械?”

我很關心這個問題,以前官家可沒說我這武清軍會有禦敵的可能,因此給的軍械都是極其普通的馬軍裝備。隻是馬弓與一些個長槍佩刀什麼的,連個身甲都沒有。可現在不一樣了啊,咱已經紮紮實實地與遼軍乾過一場,雖說暫時可保平安,可夏人那呢,鬼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便悄悄地來了。

沒有利器,何以拒敵。

何況我現在的人馬強壯,禁軍的軍士已經滿員,還多出三千多的衙役射手以及鄉兵。如今這些人,都還沒有備齊軍械呢。

“作院匠師倒是不少,有器匠四十人、弓匠五十人、弩匠三十人、甲匠八十人、箭匠八十人、械匠三十人,雜徒近百。若是原料不缺的話,產出倒也是可觀。當然,咱這作院畢竟是比不過京城作坊的,技藝上要差上些許啊。”

我點點頭,這人數不少啊,光是匠師都三百多了。還有那弓、弩、甲、箭、械匠,我明白是作什麼的,隻是那器匠麼,卻是不知了。

“按說,這作院規模,應是設得一指揮才是,怎地隻是你一都頭主事呢?”我好奇發問,“還有,那器匠是做甚的?”

那都頭聞言,搖頭歎道:“按製應是如此,可那兩州節度卻是遲遲未有明令,歸到威邊軍後廂主也未有作甚理會,下官隻是以都頭之身權領了。至於那器匠麼,便是造那各色火球的。”

哦,火球啊!那可是個好玩意呢,我武清軍首戰大捷,靠的就是這玩意。原本我還以為,這火球隻有京城南北作坊裡才能造的,沒想到原是這作院所產。

“不錯不錯,那火球威力甚是驚人,你且領我先去瞧瞧!”

我這隨口而出的話語,卻是讓那都頭喜悅不已。在他看來,能得主官誇獎,這便是在某種程度上肯定了他的功績。於是都頭忙不迭地領著我到了院中,指著幾個正在整理工具的匠師道:“軍主,這幾位便是我作院的器匠。”

他們一行隻是先行,因此除了隨身的器具外,並無成品。當然,那玩意他們也就是前年的時候在豐州城造了一批,去到威邊軍後,幾乎都未有開工過。

“有勞這位匠師,不知那蒺藜火球是如何個造法?”

一位中年匠師聞言,停下手中的活計看向了我。他雖不知道我的身份,不過見那都頭對我異常恭敬,以及院門口守著的幾個壯實牙兵,似乎也猜到了些許。

拱拱手,那匠師答道:“回大人,這蒺藜火球製造其實並不難,不過是將那三枝六首鐵刃放在火藥之中,另又加添那八枚各有逆須的鐵蒺藜,裹以麻皮,以繩牢縛之便可。”

“可還有它巧麼,那火球個頭實在沉重,就不能再造得輕些麼?”那蒺藜火球我是拿在手裡掂量過的,一個足有三十幾斤。也就那毒煙火球倒還輕些,但也是有二十來斤重的。我想的是,要是造得輕了些,不就可以令得那弩箭射得更遠些麼。

可那匠師麵上稍顯鄙色,估計心底在嘲笑我的無知。“好教大人知曉,這火球輕重自是可以控製,不過這樣一來的話,不僅威力要減上太多,射程也要減少幾許。如此,要了火球又有甚用處?”

說完,那匠師便不在理會,而是扭身繼續做自己的活計。勾鈞有些惱怒,畢竟我是軍主,身份尊貴不說,還是豐州城的大功臣,他早就視我為主,誓要一命追隨的,又豈能容一匠師如此無禮。正要開口嗬斥,卻被我及時製止了。

我自是明白那匠師為何會如此,我大宋所造火球,均是搭以火炮(宋時拋石機的稱謂)射之,原是用以攻城而用。隻因邊境屢遭敵騎侵擾,我大宋禁軍又不善馬戰,也極缺戰馬,所以才將這火炮搬來以用拒敵。

匠師說得沒錯,這火球要造得輕,體積減少的話,球內的火藥與填塞物自然便要相應減少。如此一來的話,火球的威力與射程自然便會減去不少。可他卻是不知,其實我並不是想將這火球用於火炮發射。畢竟火炮比起床子弩來,還要過於笨重,操作更是繁瑣,隻是那中型的單梢或是雙梢炮,便得用四十至百人拉索才行。

用床弩發射,這才是我所想要的。

“這位匠師,是我未有明言。”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的好,免得讓他繼續誤會下去,惹得這些個匠師都要看我的笑話。“我之所以有此言,隻是想將這火球縛與弩箭之上,畢竟火炮笨重,所需人手以及耗時太大。”

那都頭倒是個明理之人,我才說完,他便恍然大悟。“大人真真好主意,這床弩雖也沉笨,不過卻是較之火炮來要輕便許多。如真縛上火球,那威力絕不遜與火炮。”

“沒錯,我武清軍首戰,便是如此操作的。”我很是高興地向他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隻是這火球頗重,令得弩箭不能及遠。若是他日再遇敵騎,隻要他們騎數勝過當日,並加快馬速,那床弩便起不了太多的作用了。”

當日勝在出奇,遼兵還從未遇到以床弩發射火球的先例,因此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如果將來他們想出應對之法,而火球又未有做適當的改進,隻要加快騎速,掩上口鼻,我便拿他無策。

但如若火球的重量降了下來,令得床弩的射程增加,我隻需多安人手增添發箭數,倒也還能給敵以創傷。

那匠師倒也不笨,造物之人本就是最懂得物事使用原理的人,都頭與我這麼一說,他倒也立馬反應了過來。

“如此,倒是良計。”捏著下巴,那匠師思考了片刻後便又繼續道,“若是將床弩的射距再添上幾分,使用的人手又減上一些的話,縛上加量的火球,我想這物事的威力可就比起火炮來,要更大上幾分的呢。”

“哦,你有甚妙法,快快說來。”

因我不懂製造之法,所以對於改進床弩隻是有過稍許念頭而已。畢竟比起火球來,床弩改進難度實在太大。而火球就不一樣了,這玩意製造並不複雜,所以隻需稍事修改便可達到我的要求。可對於他們這些個一輩子淫浸在匠作之術的匠師來說,隻要條件允許,任何物事他們都能想出改進的辦法來的。

“小的們遷去威邊軍後,作院便停了工,閒來無事時,便瞎琢磨打發日子。小人與那喚作盧大的弩匠是同鄉,平日裡沒事便常在一起砸嘴。他曾與我說起過,那床弩若是以畜力拉動輪軸的話,不僅可以減少發射間隙,而且隻需得三五人便可操作。”

對啊!聽他這麼一說,我喜得是猛地一拍大腿。

這床弩因形似榻床,平立於城牆上,合以數弓之弦力,將弩箭射出。如此一來的話,張弦之力便達十幾石之巨,張力幾近兩千斤。大型床弩,往往需要幾十人轉動輪軸才可拉開。可換做畜力便可解決這個問題了,一頭牛不夠,咱就用兩頭牛不是,比起人力來,豈不是要便捷太多。

不過到底行不行呢,難道這麼些年下來,如此簡單的變通之法,卻竟是無人知曉的麼。要不,等會就去試試看。

“勾鈞,去衙府裡將我那三壇赤金取來,再著人去陳家飯莊置上三桌菜食送來作院,今日本軍主要與眾匠師暢飲。”

如此好事,怎不令我開懷呢。那麟、府兩州節度,與那沙鵬煜真是不識貨之人,豈不知民間才是智慧的最大來源。

“原來您便是被遼人譽為黨小鬼的武清軍軍主大人?!”

我才一說完,除去那都頭外,其餘匠師個個是瞠目結舌。我有些好笑,頭一回聽這名號,還是從厙世維口中知曉。怎地這些人,也都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