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安抬起頭:“對不起,我什麼都沒見到。”
事實上,她常常會看到林如芝坐著一輛黑色的車離開學校,偶爾會在亂世佳人的附近看見林如芝,不過大半時間是一個人。
亂世佳人是同城小有名氣的酒吧,以情調和小資著稱,常常會有身份神秘的人前來小酌,雖然工資開得並不高,但是收入卻不菲,這多半得益於那些出手闊綽的人們贈與的小費。因為消費的限製,前來小酌的客人們不會有太過窘困的,要知道,這裡的消費不是青菜價。所以,蘇易安滿足於這樣一份工作,花不了多少時間,卻有大大的回報。每天傍晚,蘇易安都會從學校的正門出去,半夜的時候再從學校的後牆返回宿舍。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小半個學期,對於蘇易安來說,也不是不習慣,因為年輕,精力旺盛。
這天,蘇易安照舊從後圍牆進學校,為了美觀,宿舍的窗台設計得都非常低,宿舍雖然在三樓,但是二樓有一個大曬台,隻要爬上去,輕輕一跳就能夠得著三樓的圍欄。背包裡有兩本大字典,太重了,蘇易安摘下背包,試了試力道,隻聽見撲通一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驚悚。她蹲了蹲身子,四下無人,仗著自己手長腳長隻一跳就夠到了牆頭。
正當蘇易安洋洋得意跨坐在牆頭的時候,圍牆下麵一聲輕笑。
這聲輕笑狠狠地刺激了她的神經:“是人是鬼?”這裡地處偏僻,而蘇易安,顯然沒有看上去那麼大膽。
一道人影從背光處走了出來,他個子很高,站在牆下看一臉窘態的蘇易安,似笑非笑的樣子。她的心突突直跳,背著光,隻依稀認得一個大概的輪廓。唯獨嘴唇,在暗夜星子的映照下,性感極了。
蘇易安鬆了口氣:“拜托你深更半夜不要裝神弄鬼。還有,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的人,太可疑了。”
男人還是不說話,蘇易安以莫名其妙的姿勢跨坐在牆頭已經很久,屁股都咯得慌,她瀟灑地做了個再見的姿勢,小心翼翼一腳踩在圍牆裡麵凸起的裝飾條上,縱身一躍。誰知圍牆裡麵的地麵並不平坦,落地的時候一個沒站穩,腳脖子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
蘇易安嘶嘶吸氣,身後的鐵門忽然打開。她猛然回頭,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容不迫地走進來,手裡拿著一張學生證。蘇易安摸摸口袋,本來插在後麵口袋裡的學生證不見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來,接過男人手裡的學生證說了聲謝謝。
然後一股淡淡的清爽的味道,若有似無,像是雨後的鬆林發出的氣息,在瞬間包圍了蘇易安固守的那份小天地。
“為什麼不走門?”男人問:“翻牆很危險。”他指了指不算太矮的牆頭。
蘇易安的臉頓時燒了起來。這扇大鐵門是學校的後門,向來是有一條大鐵鏈掛在上麵的,剛才還看見那生了鏽的鐵鏈子掛在門把上。誰知到居然是沒有鎖上的。也不知是哪根神經出了問題,蘇易安挑了挑眉,嘴硬道:“我喜歡。”
他彎腰撿起摔在地上的背包拍了拍灰塵遞給蘇易安,然後轉身要走。
“喂!”她喊道:“你不會去告狀吧?”
男人回頭,不解地皺眉:“告狀?”
眼前的這個女生有一張明豔的臉,五官分明,她一點也不怯懦,毫不掩飾地問:“你不會去告狀吧?”
男人悶悶地笑起來,這是他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他其實也隻是因為送人,不想調頭,才會轉過A大的後牆。其實一個瘦弱的女孩子半夜在圍牆下偷偷摸摸並不是常見的事情,也許是太閒了,林承昊居然會停下來觀望了一陣。
這雖然不是適合女孩子的運動,但是她雙腿修長,像是小鹿一般機敏,稍稍跳躍便勾上了圍牆的頂端。動作算得上行雲流水一氣嗬成,雖不儘美觀,倒也無傷大雅。特彆是跨坐在牆頭的那一瞬間,滿臉的狡黠躍然生動,倒像是一隻奸計得逞的小狐狸。
多久沒有見過這樣肆無忌憚的笑容了?林承昊自己都算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那種最原始的快樂逐漸遠離了他的生活。可是今天心底卻忽然像是被什麼輕輕撓了一下,居然有一瞬間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