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憶事(2 / 2)

傾計·二 漫禾蘇夢 4460 字 9個月前

他瞧起來神色不太好,像是一夜未眠。方才瞧見南榮知遇了也不願與他說句話,看起來像是生了氣。

樹上有早桃,他繞過花霽寒,走了過去。爬上樹,他摘了一隻來,胡亂擦了一下,便吃了一口。

甜的,剛好花霽寒喜歡。

又挑了個大的,這回倒是擦得認真了。一躍下。花霽寒還愣愣的坐在那兒,手已經不能算在動了,根本就是停了下來。

將那個大桃子遞到了他眼前,其實南榮知遇也不知是誰惹的他,花霽寒又不說。

愣了好久,他才接過那個桃,南榮知遇都快要舉酸了手。

“甜的。”

他盯著那桃瞧了久,南榮知遇還是站在他眼前。

二人各自有心事,也就都不再說話。南榮知遇乾脆就轉身走到橋邊。隻留花霽寒一人在樹下,可那人好似在等自己開口說話一般。

可終究沒等到。

折起一根草,恒橋下,瞧著河麵上的蓮莖。忽聞琴音入耳,回頭瞧去,樹下人悠悠撥著琴弦,儘管瞧起來依舊不開心。

這是第一次聽他彈出了曲子來,又瞧見他彈得如此認真。隻是不知為何,他聽著心裡空落落的。

那日入夜也下了雨,比昨夜那場還要大。花霽寒今日是真的不對勁,南榮知遇坐在軟榻上想了好久,也都想不出來。

花霽寒為何看起來悶悶不樂。

窗前望雨,對邊牆沿,昨日黑衣輕點過。不覺中,他攥緊了拳。

隨後幾日,他再沒瞧見花霽寒。他也都沒到花霽寒住處去再尋。

在河邊劃著蓮花,手中竹枝還是青綠的,就是不知他從哪裡折來的。他才不要上去,樹下這麼空,一個人都沒有。

挨他近的蓮花的瓣都被竹枝劃落了,他也沒當回事。畢竟當年這一片可謂是給他糟蹋了個遍的,現下這兒依舊開得好。

不覺中,在此玩到了日落,他要回去了。不見花霽寒,他也不覺奇怪。

畢竟誰會像自己似的,成日這麼閒。再瞧一眼那棵桃樹下,總覺青影依舊在,弦音三兩悠悠。

不知何時再相見。

七月末,又是下不停的雨。

那日南榮知遇沒帶傘,在破廟中過了一宿。次日晨,他推開了門,卻見門外一隻白傘躺在那兒。他拾了起來,傘上鐫著白花。

是玉蘭。

昨夜誰來過?會是他嗎?可是這麼晚了,他來這兒作甚?

南榮知遇沒再想下去。

過了該是三日,他又瞧到了花霽寒,依舊是個雨夜。他方推開那廟的門,沒撐傘,渾身濕透了。瞧到南榮知遇的時候似乎有些許怔神。

“你怎麼在這兒。”他聲有些弱,隻是依舊讓人感覺清冷。話語間,發尾的水還在滴落。

“你隻有一把傘嗎?淋成這般。”

花霽寒不開口了,隻是等手乾,去拿了那有些帶著潮的線香。弄完就要走,出門的時候猶豫了會兒,轉過頭來。

“送送我嗎?我要回陽城了。”說完似乎有些失落,不等再說,他便出了門。

南榮知遇追了出去,花霽寒抬起了頭來。是那把傘。

“我送你。”南榮知遇瞧到他眸子似乎有一絲錯愕,隻是後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濕透了的青袍,他瞧到的花霽寒竟是如此瘦弱。

隻是這些不該他管,他便是不會管的。

傘往右偏了許多,自己的白衣上也被雨水打了一片。

“還回來嗎。”他不會留人,雖然臉皮厚,但也不太善言語。花霽寒似乎笑了一下,看著他。

“應該吧。到時候,應該不會再有這般的雨夜了。”南榮知遇不明白,但花霽寒似乎沒打算再說什麼。二人走在橋上,雨水打在白傘上邊。

沒人會在意。

就在花霽寒離開的第三日,南榮英便就讓他去接管禁軍。他不解,為何要讓他接手,明明南榮明晟更好不是嗎?

直至一年後的八月初,他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

南榮明晟誣陷最後那一道聖旨為南榮知遇私自篡改,那一眾太監早便被他或是收買或是要挾。

他甚至還瞧到了花霽寒,隻是花霽寒瞧他時,那眼神過於冰冷了。

“父親說了,我花家隻遵君王旨意。世代如此。”

言外之意便是承認先帝旨意是他南榮知遇造假的。如果要誣陷一個人,從要誣陷那一刻起,那個人便就注定不會是清白的了。

縱有百口,也辨不清的。

乾脆不辨。

“嗬。”不愧是花止言的兒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原來那時起一直就跟著自己嗎?也就是說那日的偶遇一樣都是假象。一切都不真實。

一切都是假的。

花霽寒手中執一柄長劍,劍鋒被磨得鋒利。

與一年前雨夜中的那個人,已經沒有半點相似之處了。

也許是被仇恨蒙了眼,當時那人他恨不能殺之而後快。那一劍下來,直衝要害,他歪了一下身子。沒想到輕易躲掉了致命的劍,可左臂卻傷得重。

當然不能在這兒跟這群人耗,得逃出去才有機會報仇。

他拔出了劍,沒多想就是一頓亂劈,劍當刀使。

“花霽寒,我不會放過你的。”依稀記得,這是他十七年來,說過最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