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霽寒當然聽得到,可又能如何,他合該奢求的,隻是南榮知遇能讓他死得痛快些。
可南榮知遇似乎還得不到滿足,竟讓人將他腕上的鐵索給解了。
所有人都不明其中意,隻有他想得到該如何才能讓花霽寒難受。
二人談著笑,花霽寒在烈陽下,渾身難耐。隻是趙溶時不時會瞧他一眼。
“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人?”
南榮知遇不出聲了,如何處置?挑掉他手筋同腳筋如何?一時間也隻想到了這些。
元都被一場五月的大雨洗過,所有的一切也都變了樣。
如果雨不曾下,都不知要清多久才能變得乾淨。
濤濤血流,南榮知遇確實又不是什麼心慈之輩。他自認為跟那年的花霽寒沒有了區彆。
甚至比那年的花霽寒要好得多了。
枝頭停著鵲,南榮知遇可沒心思瞧。花霽寒的膝已經失去了知覺,那點擦傷不足為懼,隻是烈陽如此。
他是想就此長眠的。果然,還是昏睡了下去。高熱從來就沒有退下。
從南榮知遇眼中,讀出了一絲驚恐,但不到一會兒便被笑意儘數掩蓋了。
“嗬嗬哈哈哈,趙溶,你瞧,他這病秧子能做甚?”趙溶像是瞧著一個瘋子一般,但他不敢說話。
隻能眼睜睜瞧著花霽寒倒在地上,看著南榮知遇發瘋一樣的笑。
笑罷,他又走去將人拽了起來,花霽寒的麵色瞧起來帶了一片緋紅。
“朕瞧你要裝到何時。”
花霽寒似乎睜眼都艱難,趙溶一眼便瞧出來了。隻是彆說是病了,就算花霽寒死了,也不會讓南榮知遇有半分動容。
是嗎?
趙溶手中碰著一盞茶,沒拿起。
南榮知遇的手上沾了紅,是花霽寒腕上被鐵索磨破還未乾的血。
可就是不想鬆,抓得更緊,直至自己手上出現了一道血紅。他才一把將花霽寒甩到了地,趙溶差些想站起身來,不過還是按耐住了。
南榮知遇可能是玩夠了,轉身便往承陽宮走。也都不再理會那人。
趙溶瞧著那些人走後,方才起身,撕下自己衣物一角,給花霽寒的腕子傷處裹上。
隨後又探上他的額,燙得驚人。
“對不起,我一直沒告知與他。也許他早些知道,今日便是怎樣,你也不會受這苦了。”
花霽寒怔仲的看著他,不明所以。可能也一時沒想起他說的是何,一時不想開口。
趙溶抬手要將他扶起,南榮知遇卻不知何時折了回來,站在那兒。隻是瞧趙溶將人扶起來。
眸中閃過一絲動容,卻不知是何。
趙溶剛好一抬眼便瞧到了南榮知遇,沒想要鬆開手。
“皇上。”
南榮知遇就杵在二人麵前。
“朕有說過,讓你碰他嗎。他若是死在這兒,那也是他罪有應得。朕知你是醫,可你也是朕的侍衛。不是嗎?”
帶著些許不甘,卻又不知是因何而起。
趙溶攥著拳,一下便又鬆開了。花霽寒手伸過來推開了他,唇色已經過於蒼白,叫趙溶極其不忍。
南榮知遇走過來,拿起劍來便又轉身走了。
“對了趙溶,你跟朕出宮一趟。”說完乜了一眼花霽寒,沒說話。
夏日未免過於炎熱,也都幾日不曾有雨。樹上蟬鳴三兩聲,吵得南榮知遇心生厭。
酉時回宮,南榮知遇並未去景殿前。趙溶過去時,見花霽寒伏在地。
多了幾分心疼,但他知道,南榮知遇是真的好恨這人。又怎會再容他。
“這藥吃了吧,我……去求求他。或者將那事告知給他,你這般,不好。”趙溶做錯了事,也實在有些過意不去了。
可畢竟都過了這麼久了,再提傷的又是誰?趙溶不知道。
“不必了,就當……死了花霽寒。”
花霽寒終於是想起來,這人是趙溶。
當時南榮知遇揪得緊了,是他用匕首將花霽寒的衣角割了下來的。
趙溶小時候喜歡跟著南榮知遇,也算是親眼瞧著南榮知遇沒站穩摔了下去的。
皇子水性不好,巧的是自己的水性也不怎麼樣。就在邊上踱著,過了許久才見冒出個人來。
趙溶錯愕的瞧著那人,一旁是被驅得亂糟糟的蓮。
那人的麵上沒什麼神情,帶著南榮知遇出了來。隻是南榮知遇的手還一直抓著他的衣角。
“多謝救命之恩。”
那個少年瞧了他一下,忽開口。
“我還有事。你有沒有什麼利器,把這布給割了。”
趙溶在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割下那塊被揪得緊的粗布衣角。
“不知該如何稱呼,我叫趙溶。”
“花霽寒。”說完不忘瞧了一眼那河邊被弄得亂的蓮,輕歎一口氣。
趙溶站在原地,也不動。似乎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