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泥像(1 / 2)

傾計·二 漫禾蘇夢 4537 字 9個月前

次日辰醒,他將線香燃上,隨後出了廟。隻是沒過多久便又回了來。

手中拿著一把新的線香,是他方才去買回來的。

“總是受了潮,給你換換新的。今後我便都在你這兒擠著了,我啊……不想回陽城去,也沒有地方去了。”花霽寒話音落,隨後便哭笑了下。

明明是初見,與他卻又像很久未見的故人一般。

“你要不要告訴我,我們是否相識?”他立在神像前,呢喃著。

眸子愈發溫和。

若是真的有緣,幫我解開這層瞧不見的鎖。好嗎?

又輕笑了一聲,誰能幫?又有誰會幫。

還記得南榮知遇昨日說,這裡供著的,不靈。是因為不靈,才沒有人來嗎?

沒人會應,花霽寒待到了巳時末,方才出門去。這回他抱著琴,卻沒坐下。手靠著花樹。

依舊瞧著前邊的泥地,上邊有青草雜花伴生,風吹著動。不覺中,他笑了一聲。聲很輕。

後來笑逐漸淡了,換作了平日的清冷。

“你怎麼了?”

花霽寒忽怔了一下,南榮知遇已然立在了他的跟前。隨後眸子覆上了一層冷戾,不知為何,就是想要趕他走。

他甚至認為,二人無交集便是最好不過的。

“你走吧,彆擾我。”瞧南榮知遇在他跟前發愣,他也不動。

發輕起,有風。

“哦。”

看著他轉身,忽見一旁置著琴。花霽寒歎了聲,將自己的琴放下了。隨後依舊撫著樹,見南榮知遇回過頭來,他便將眸子撇到彆處去。

直到南榮知遇走遠了,他才坐下。瞧著那把琴,確實是貴重的,隻是他沒敢去彈。

不如就將琴還給他,總不能收人這麼貴重的東西。

後來便是奇怪的,南榮知遇幾乎日日都來,瞧花霽寒不彈琴,便要他給自己彈。

“反正一把琴,於我而言也不算什麼,你日日給我彈,隻讓我一人聽。”

花霽寒瞧著他,他的話挺冰的,隻是微微露著些暖意。

印象中,這類人都是高不可攀的。可南榮知遇卻總與那些人不一樣,不覺中,花霽寒也覺著自己變了許多。

話語也隨之多了起來。

“原來你話蠻多的。”南榮知遇湊在花霽寒身旁,瞧著他的手。

花霽寒也不推開他,畢竟兩個大男人。也沒這麼多規矩的。

“會說話的,哪會嫌話說得多的。隻是瞧我願不願意說罷了。”花霽寒輕笑道,手忽然停住了,弦上落下一片花瓣。

轉眼便是三月末,花霽寒甚至認為,他一世都會這般過去。也算好。

閒時回陽城瞧瞧母親,再與南榮知遇於桃樹下談聲。友難尋,世間少有把酒言歡,終是不想再讓夢破滅。

他的人生黑了將近大半,現下好不容易有這麼個人不嫌他。他是該知足。

樹上紅瓣落,南榮知遇枕著他的肩就這麼睡了下去。他唇角微揚,淺淺的。

紅瓣隨著風,被吹落,身上玉蘭花的香味卻愈發濃。

南榮知遇不醒來,他也沒再撥弦,跟著闔上了眸子。這一刻,他覺得愜意,好想一點點的抓住。

紅瓣落到他手中,他握得緊了。

“你同他人……不一樣。”花霽寒猛的睜開了眸子,瞧了一眼,南榮知遇依舊酣睡於他肩頭。

原來是夢中囈語。

花霽寒似乎有些失落,可他自己都不知是為何失落。

就這般靠著睡,不覺中就快有半個時辰了,花霽寒肩頭微微有些酸。動了一下,南榮知遇立即便彈了起來。

“嗯!?”

似被驚了一般,怔怔的坐直在一旁。過後轉頭再瞧花霽寒。

“花霽寒,你原來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這話說的沒由頭,花霽寒皺了下眉頭,打量了他一會兒。

南榮知遇忽的抓住他的腕,湊的好近。總覺他要貼著自己的麵上一般,花霽寒一下不說話了。

一雙桃花眸子對上他的眸子,花霽寒微動容。

“我夢到你了,渾身都是血。”南榮知遇沒想藏話,卻讓花霽寒一怔。隨後便推開了他。

麵上沒有任何情緒。

“是嗎?也許那是我以後的死法……”

還沒說完,南榮知遇便用手捂上去。這是花霽寒屬實沒想到的。

畢竟自己也就隨便說說的,南榮知遇怎的如此緊張起來。

“我不要看到那樣的你,你也永遠不會那樣。”

那時的南榮知遇,真的好傻。

可花霽寒眼尾卻有些泛紅,他遇過漠不關心,遇過滿嘴謊話。卻第一次遇到這般傻的。

那會兒日落,南榮知遇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花霽寒瞧著他。坐在樹下,南榮知遇忽的開口。

“瞧你這般,怎麼也算是哪家公子吧,不知我有沒有猜錯。”

花霽寒指停了下來,瞧了他一眼,落日的餘暉撒在少年麵上,多了幾些暖意。

“陽城花府,花止言之子。”音沉又緩,不像花霽寒。

南榮知遇好似瞧出來了。

“陽城花府?你是花止言那老頭……你是他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