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尋常路,而是走屋簷。出了宮,南榮知遇拉著人先到了恒橋。桃樹開著花,廟也一般,還是破舊。南榮知遇推開門,廟內不似以往,這兒不再積灰,有了人煙。
泥像還是這麼醜,花霽寒瞧到時有些走不動路。
這兒,他又怎會不記得了?
線香也被人用完了,南榮知遇讓他晚上再來。說這兒晚上會有人來了,有些攤子會擺到這邊來。
瞧來他還是有抽空溜出來的。因為花霽寒在元都待了這麼久,也沒聽說過有人會在這麼晚還到恒橋這來,更沒聽過還會有攤子。
“五年前的今日,是我們第一……二次遇見的日子。那時,我對你隻存在好看的摯友的念頭,不知什麼是一見傾心。如今,我慶幸,還好不曾失你。”
南榮知遇帶著他走,城中有鬨市,確實喧囂。
“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南榮知遇說著還是湊過來,蹭得花霽寒脖頸癢癢的。
想躲開,卻沒發覺手被他牽著。
“嗯。”
南榮知遇滿意的直過腰來。一路上,也不管花霽寒喜不喜歡,反正他瞧到了,適合花霽寒的他都會買。
花霽寒拿不動了他也會幫忙拿著。
“市上東西這麼多,你不給自己買些?”花霽寒手上一串糖葫蘆,一口不舍得咬。
他總想著甜,隻是又想帶回給誰一塊吃。小時候便這般,家境貧寒,常常一塊肉都要與母親分好幾日吃。
“我不缺,倒是你,為何一點沒吃?”南榮知遇看著他手上那些完好無損的東西,自己手中還攥著幾塊飴糖,打算給他的。
“兒時買過一次,又留一半給了母親,後來便不再買過。”花霽寒再瞧一眼,眸中數不清的意味,叫南榮知遇瞧著難受。
前十八年,雖不算是錦衣玉食,但也不曾想會有人過得這般艱難。
後來他也才算體會過了,可卻遠遠不及花霽寒。
“吃吧,我瞧著你。我記得我們霽寒最愛吃甜了。”
說完瞧著花霽寒把糖吃完,他光在那兒看著都看了好久。花霽寒的模樣,他這輩子也不打算忘。
街市上人來人往,南榮知遇倒是不覺煩躁,反而有些舒適。
還能聞著花霽寒身上的花香,再瞧卻愈發覺著不對。花霽寒他……一個大男人發束上彆著一朵花,叫人瞧了像什麼話?
“我幫你摘了,給你挑個發冠,定是好看的。”說完就抬手將他發上那隻玉蘭拿了下來,要扔下,花霽寒不讓。
“我拿著吧,這花開得很好,在這倒叫人給踩了。”說著接住了花,由著南榮知遇帶著他在街上走。
裡邊金銀飾物居多,南榮知遇卻一眼瞧上了一個銀發冠。
買下來就給花霽寒戴上了,上附青理,挺好看的。
“好看,給你多備幾個吧。”
“一個便夠,我不常束發。”花霽寒說著便走了起來。
“那回頭我讓王因喚人給你弄一個來,我喜歡瞧你束發。”南榮知遇在後邊跟著,不叫花霽寒離自己太遠。
在外走了好久,最後還是買了把線香回到那間廟裡。他跟著花霽寒,往神像中拜了拜。
“我與他有緣。”
花霽寒笑著說,南榮知遇隻撇撇嘴:什麼叫與他有緣,那我呢?與我就無緣了?
酉時末那會兒便聽到了人聲,走出廟一瞧,竟真有人影了。
南榮知遇抱著臂,瞧見一個老者,便湊過去與花霽寒道:“瞧,恒橋下邊可有放河燈了,聽說特彆靈,所以我才帶你來。”
花霽寒笑了笑,然後也在他身旁道:“若真是特彆靈,那放在我身上一定就是不靈了。”
話間沒多少起伏,南榮知遇卻聽得有些錯愕。
不過他還是想要試試,便拉著花霽寒一起往白發老者那兒走去。快要走到時,南榮知遇方才想起碎銀放在了廟裡。
“你等我一下。”說完便回了去,花霽寒一人站在那兒等著。
白發老者正佝僂的身做著河燈,抬頭瞧見花霽寒在那兒不動,便招手讓他來。花霽寒走來,老者便遞給了他兩盞河燈。
“他現下對你,還是要差了一些的。”
“老者?”花霽寒錯愕的接住那兩盞河燈,餘光瞧見了正往這兒走來的南榮知遇。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又坐回了小木凳子上,編著河燈。每一盞都漂亮極了。
“你很像我一個故人,這個啊,就送你啦。”
聲音蒼老,不過他方才所言,南榮知遇對他還是要差了一些是指什麼?為何他會知道南榮知遇,明明方才隻是自己一個人站在那兒。
“嗯?”南榮知遇怎麼會聽不見那聲“送你”?可他還是想著,河燈做工不錯,這老者為何一送便是兩盞。
“老人家送我了,還是拿些碎銀買下吧,他一人,不容易的。”南榮知遇聞言便要買下,誰知老人卻死活不要了。
南榮知遇覺著他奇怪,隨後還是轉過了身。
花霽寒給老者躬了個身言謝,便與南榮知遇一塊往河邊走。入夜還是有風的,不過二人誰都沒覺得冷。
“試試吧,萬一真的靈呢。”南榮知遇柔聲道。
花霽寒點了點頭。
既是要許,那便讓二人都活長久些。
南榮知遇偷偷睜開一隻眼來瞧花霽寒,花霽寒闔著眸,極認真。
花霽寒,你可千萬彆出什麼事啊。
其實這也是他瞎編的,世上哪有什麼特彆靈的事,隻是他想讓花霽寒多陪他一會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