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因為我已經忘了。”忘了他的模樣,忘了他的聲音,也忘了他的名字。
一點也想不起來,可能也沒什麼好想的。
手中的花瓣沒收緊,終於還是飛了出去,再次出現在了南榮知遇的麵前。玉蘭林隨之變幻而來,晏凝淵坐在他身後細數著落花的瓣。
怎麼數都是八瓣,少了一瓣。
再怎麼都是少了的……
“你不會是讓我到這兒來玩的吧。”南榮知遇抱著臂,對他說著話。
晏凝淵開始拾著樹枝畫起符來,腕上傷痕累累,似鞭傷。
南榮知遇皺眉看著他畫,奇怪的符咒,山裡那些老道士就喜歡用這一套唬人。莫非花霽寒他前世是個道士,專門給人畫符的?
想想便覺得好笑,也好在沒笑出聲來。
“卯時了。”隻聞他這一聲,南榮知遇便睜開了眼。挺奇妙的,這夢。
對了,他忘了問那人喚何名。暫且便喚他秋邙吧。
近日稖州旱事已無大礙,眼下就皇後一事,無端又被他們說起了。
“後宮不可無主,皇嗣當為眼下最緊要之事,望吾皇著重慮之!”
“臣等附議,望吾皇重慮。”
詞本都不帶改的,這一幫人。南榮知遇好不容易有幾日上朝臉上沒了黑線,這幫人算是明知故犯了。
“朕自有分寸,若無事了便退朝。”
“稟皇上,臣,有本奏。”
南榮知遇撇了一眼,楊欽言?怎的方才沒見著他?
早些不出聲,現下才開口。南榮知遇雖不樂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皇上,這元都兵衛成日閒散,這樣下去定然不成。我這倒有一人可薦,還望皇上應下。”
直指禁軍,南榮知遇怎的聽不出來?
“放肆!”南榮知遇臉沉了下去,他們身後之人究竟是何勢力,竟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詞!朝臣雖跪,卻又有幾個能服得了他南榮知遇。
這位置坐得實在不舒服。
承陽宮中,那棵白玉蘭已經開滿了花,花霽寒就立在花樹下邊。青色發帶像是隻掛在了他發上,再過不久就要掉下。
南榮知遇沉著臉走來,扯下那根發帶。
花霽寒沒轉過頭來,卻也柔聲道:“怎麼了?”
“沒什麼,想給你束發了。”南榮知遇說著將花霽寒的烏發托起,極慢,也極認真。
花霽寒半晌沒出聲,安靜的聽著風聲。
“你束發,我沒見過。”南榮知遇將發帶係好,興致始終有些低。花霽寒回過頭來,因為南榮知遇比他要高了不少,離這麼近他得仰著頭瞧。
“這下見到了,如何?”
“嗯。”南榮知遇聲還是沉沉的,花霽寒微察不對。
“何事讓你心煩?”花霽寒撫上南榮知遇的臉頰。冰涼的觸感,以及這個人總是笑著的模樣,讓南榮知遇覺得不實在。
有風吹來,不過很輕。
他將人抱住了,眉宇間的沉重都化開了,像是乘著白瓣飛了走。
“楊欽言想薦人理協我的禁軍,在朝堂上好不給我麵子。”南榮知遇的話終於沒這麼沉了,但“楊欽言”幾字還是說得重了的。
花霽寒捋了捋他的背。
其實他一直有惑,南榮知遇既道明朝中有人是太子黨,為何有些事他從未懷疑?
“禁軍之事,大可另派人去。如今,你所信之人可還有誰?”花霽寒再伸手捉住了一隻白瓣,眯了下眼。
南榮知遇這倒想不出來了,當時帶回來的,沒幾個是能謀大任的,也沒能管得住人的。頭腦中名字過了一遍,亦還是無果。
“不知,卻也不能落入了楊家之手。”
“趙溶呢,你信他幾成?”花霽寒眸子愈發彎,鬆了手,白瓣隨風緩落地麵。南榮知遇忽的收回了手,可這樣讓他日日兩處跑,可是不太好?
花霽寒身上病症久用趙溶,怎的忽然會想讓趙溶去?
莫非……
“你身上病症還需趙溶,為何還要向朕薦他去管禁軍?”南榮知遇急著發問,他習慣了做事隻看眼前,也不知花霽寒想要作甚。
“他是你的侍衛,並非我的醫師。你若是為自己的朝局著想,就該讓他去,花霽寒死不足惜,大淩卻是不可亡。”南榮知遇恍惚間,好像憶起了什麼。
多年前,也有人告訴過他,極相似的話。
“五弟,若是今後有困囿之事,記著當以國事為先。”南榮景翊給他盛著一碗湯,眸中儘顯柔意。
南榮知遇就這般瞧著他,接過他遞來的那碗湯,湯甜,也好喝。
後來南榮景翊離開了,他也再喝不著。
如今花霽寒話語間,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兄長。那晚,死的是南榮知遇便好了。若是他出來攔住那個刺客,他的哥哥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我明白了。”
他歎了聲,折下一隻白花來,彆在花霽寒發束之間。隨後又緊緊攥住他的手。
南榮玹妉昨日回了衿國,一樣折了南榮知遇一枝花走。南榮知遇閉著眼笑,乾脆不看,省的心疼。
“走,我今日正好無事,帶你去街上逛逛。”說著拉著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