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南下又傳來缺糧的消息。
惹得南榮知遇在朝上大發雷霆,群臣竟無一人說話,就好似他們本不在意這事。南榮知遇也是隻甩了幾句話便走。
他懷疑再在這待下去,他會真的瘋掉。早知如此,到不如讓南榮明晟坐穩這位置。
“花霽寒,如果我瘋了,你會帶著我躲起來嗎?”花霽寒的手頓了頓,他不信,南榮知遇又怎麼會瘋?
“到時候再說,萬一,花霽寒先瘋呢。”
“那到時候就我們兩個瘋子,一同隱世。成日於竹居中,誰也不後悔認識了誰。”南榮知遇再給他夾了一塊魚,他從來不會忘記,花霽寒喜歡吃魚。
花霽寒卻總是會往他碗中堆著那些不喜歡吃的東西。很簡單,那便是南榮知遇不挑食。
五月赴雨,年年雨水都在這個時候,難消停。
花霽寒用了膳就幫著他一塊處理案務,也一樣是奇怪,楊欽言從不說戰況,而每每隻是要糧。
“怪了,縈城兵雖多,但附近有褚州這個大糧倉,不至於每每向朝廷要糧。”花霽寒緊緊蹙著眉心,南榮知遇則是見怪不怪了。
楊欽言居心叵測,誰知他是何因?倒賣軍糧這事也不是乾不出來。朝中雖有儲糧,但總會用完,加上今年稖州一事,南榮知遇麵上愈發不悅。
“楊欽言要做甚我管不著,眼下最讓我心煩的是前朝之臣,上下一心固然好,可你瞧瞧,他們都幫誰?”南榮知遇說著將一隻折子甩到地上。
花霽寒起身去撿了起來。
忽的閃過什麼。
“沒有誰規定,南榮明晟就隻能是誰。南榮明晟能用葉宇做刃,你南榮知遇也一樣能用花霽寒。”
花霽寒將奏折放到了他眼前,他抬眼看起。
“你讓我重蹈南榮明晟的路?”
“並非。”花霽寒淺抹一絲笑,南榮知遇手緩,拿出另一本來。眸子卻不離花霽寒。
“朝臣有幾人不識花霽寒?當年伴虎側,冷麵叫誰敢不從。你隻識當年花樹下,卻不見我立於高殿前。”
“嚇嚇他們,讓他們以為我南榮知遇知人善用。”
花霽寒:“……”
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花霽寒隻幫他瞧,瞧了不合意的便就不讓南榮知遇過目了。免得臟了他的眼。
五月聞花香。
玉亭下正坐一人。
楊欽言剛從戰場下來,就直接來了這裡。
“黎麟的糧缺都補上了嗎。”易戎問道。
“早便補上了,如今還得將元都糧倉搬空。稖州有一個小村如今鬨瘟疫,是旱所至,早在半月之前便有,隻是我讓裴守寅將此事壓下了。”
易戎皺了下眉頭,不過很快便舒開了。
“還是不便久拖,我也無意讓這些人扯進來。”水麵無波,荷還未開花。
這些年來,他賠過很多人,包括南榮明晟在內。雖南榮明晟曾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卻也足夠讓南榮知遇吃了一記的。
紅鯉躍出水麵,易戎的眸子忽的睜大了。
記憶中,浮著一個白衣少年之影,青澀中帶著許多稚氣。但他不願再多回想,終是誤人,就當不曾有過。
元都夜,聽雨聲,燈盞搖曳。簷下青衣撫琴,裡邊人在案上小憩。
亂弦聲聲續,南榮知遇這回倒與五年前一般,也不覺心煩。又或許,後來心煩並非是因為琴音。
花霽寒瞧著雨落,時日過的快,入宮中已有一年。本想就此於世中長眠,怎料後來如此。
斷了聲,隻望雨。
“怎的停了聲。”南榮知遇假寐其中聽琴音,這回聲停了便以為是花霽寒有什麼事了。
“皇上細賞雨聲,便不作琴音吵雜。”花霽寒起了身,有夜風,他吹不得。南榮知遇便瞧著他將琴放好,坐到了桌案旁。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沒瞧清過花霽寒。
“雨聲有何好賞的?倒不如聽琴。”南榮知遇似是不滿,聲中多了幾分不悅。花霽寒聽了出來。
不語。
入夜輾轉難眠,卻瞧南榮知遇睡得極沉。花霽寒隻是看著,便柔笑起。
“我呀,舍不得你了。”隻是,萬不得已,我們還得分開。
卯時南榮知遇一舒開眸子,便瞧到一雙好看的桃眸在看著他。回之一笑,還打算睡多一會兒。
“皇上該不是忘了早朝?”花霽寒聲輕起,喚得南榮知遇再難眠。
“怎的這麼早醒。”
不是早醒,而是徹夜未眠。花霽寒坐起了身,瞧南榮知遇還沒想起來,便就一直坐著。好似過了一刻鐘,南榮知遇才緩緩爬起。
“坐多久了。”聲還沉緩。
“不久,皇上可是忘了,你今日還得去嚇唬人呢,怎的少了花霽寒?”花霽寒無不打趣道,南榮知遇這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