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明日……你真的還來嗎?”花霽寒眸子不再離開燭光一刻,隻是帶了些不舍的模樣,問了南榮知遇。
僅是這一句,南榮知遇就抬不動腳了。
忽的又撇見花霽寒沒穿鞋,鞋東一隻西一隻的踢著。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麼,好似花霽寒以往也是一般,不愛穿鞋。
“來,到時候,你還陪我喝酒嗎?”南榮知遇從容說著話,好似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也隻想要花霽寒這一人,足矣。
“那你找得到回家的路嗎?”花霽寒明知道,卻還是要問。
“找不到也要找啊,總不能在外玩得好,便忘了家。還有家人,分開太久也會有思念之情在。”
花霽寒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卻還得假裝不知。
南榮知遇說著無事,隻是怕花霽寒今夜就跑,他總覺花霽寒是不想同他相認,故才這般。
最好夢醒,還能如初。最好花霽寒,能夠回來。
一人在夜中尋著歸路,窗後人則一直盯著他的背,伸手好像就要觸上,可怎麼也摸不到東西。
“南榮知遇,待到來年花開,再一同於桃花樹下,訴儘長事漫漫。好嗎?”
趙溶在簷下等了好久,差些要出去尋他的了,誰知他剛要走,就見南榮知遇進來。麵上帶著笑,似乎是碰上了什麼開心的事。
“快要亥時,怎的才歸。”趙溶抱著一把刀,麵上瞧著興致不是很高。
南榮知遇就像沒瞧出來,徑直走了過來。
“瞧人老者做燈,瞧得入神了,一時忘了時辰。”
“你喝酒了?”趙溶聞到了些許酒氣,又開口道。
“瞧見酒家賣桂花,便要了壇。”南榮知遇隻自顧自的推開殿門,走進去。案上是一碗湯藥,因為七月悶熱,所以湯藥也還是溫熱的。
趙溶跟著進了來,從衣中抽出一封信件。
“看看吧,沅國使送來的。”
南榮知遇喝完還緊蹙著眉,想著趙溶是不是放錯了什麼東西,這麼苦。
“沅使?怎的還沒完了。”南榮知遇一想到此處,腦中便浮著一個人影,像是望塵莫及,又像在萬丈深淵中。
叫南榮知遇怎麼也不敢恨。
拆開來瞧,裡邊是沅王親書。隻是草草幾個大字:我們做個交易。
南榮知遇將信件揉成一團,隨手扔了下去,隨後坐到案旁。
“這沅王究竟是何神聖,怎的還想劃到我們這邊來了。”南榮知遇一眼不再瞧那團紙,手不停的敲著案。任是趙溶再遲鈍,也能瞧出南榮知遇興致之高。
“皇上可是有何珍寶,讓他看上了去?”
“珍寶又怎會留一件給我?那不都是我那些皇兄的嗎?”南榮知遇挑著眉,隻是那些皇兄,這會兒可能單指一人了。
這會兒手停了下來,再抬眸看了趙溶一眼,讓他回去。夜靜時,最易思舊。
如今他重遇花霽寒,便是要將人帶回來。又或者,陪他在外,深山木屋,倒也逍遙。
南榮景翊回來,是帶著什麼?他不知,也不想猜。
若是他要回皇位,南榮知遇也會讓。隻是他一次次想要自己性命,是為何?花霽寒那夜,又是否見過他?
一切皆是未知,又怎能輕易斷言?
瞧著右手心中的那道疤,他有些許怔愣。他說不痛,可那樣又怎麼會不痛,可比起花霽寒而言,那點痛,好像又不算什麼了。
“花霽寒……我隻想你一世安平,足矣。”輕聲念著,他沒打算將花霽寒出現在元都的事跟任何一個人講,那隻是屬於他一人的心事。
隻能自己藏好。
入夜還是有些悶熱,南榮知遇輾轉難眠,就這般在榻上,意識清醒的躺了將近一個時辰。感覺麵前有好多個花霽寒在繞,他一伸手便抓了個空。
終於到子時,他才闔上了眸。可能也是真的倦了。
天不見月,夜市喧鬨。市中有人正鬨著煙火,圍著好些人。有的身旁孩童犯著困,吵著要回家。
花霽寒坐在窗上,街上不時會走過三兩人影。他麵上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清冷,叫人難直視。
院中燈還打著,梨樹下邊,站著一人。輕撚著葉,手有些蒼白。
“子時三刻了,怎的還不歇下?”楊欽言陪著他站了好久,這回終於開了口。
南榮景翊今夜沒帶麵具,眸中總是藏著笑一般,瞧起來也十分柔和溫潤。隻是不知為何,人總是會變的。
忽的梨葉落下,南榮景翊皺了皺眉,卻也沒想拾起。
“楊欽言,到時候你代我,好嗎?我每每都下不去手。”溫聲道,也不摻雜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