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霽寒將傘給了南榮知遇,他瞧著傘上熟悉的白花,還有花中帶著的紋。
“這是你鐫的?”話音方落,便被花霽寒拉了走,街上人多,花霽寒就帶著他在街中跑。
跑了好遠好遠,,花霽寒方才停下。
“怎麼樣?”花霽寒像是忍了許久,帶人一路跑到恒橋上。
觀花,有水細流聲。
“嗯。”南榮知遇瞧著身旁人的烏發,覺得少了些什麼。正想抓住他的發,卻被他先一步回頭瞧了來。
“這傘,贈你了。”看見南榮知遇停在眼前的手,他便明白了。
南榮知遇喜歡玩他的發,從來。
“我為何記得你五年前贈傘時沒同我說過一句話啊。”南榮知遇收回手來,手撫在傘上。傘上玉蘭極其好看,他也喜歡。
花霽寒挑著眉,而後笑道:“我當然是怕你。”
南榮知遇這會兒倒是錯愕,花霽寒會怕他?花霽寒又能怕他什麼?
真的怕他,便也不會再回來了。想到這他還是不由開心了一會兒。
“為何怕我?”
“怕你不喜歡我走。”花霽寒往前走來,還是那玉蘭花的香,像是開得正盛,不枯,不敗。
花霽寒越近,他便越是不凝神。這個花霽寒,真是讓他忍得難受。
“現在也不喜歡。”他捉住花霽寒的腕,僅用一隻手,便能將他捉的緊緊的。
最壞便是花霽寒的不告而彆。
“甘入你彀中,困囿一生。”花霽寒踮起腳來,輕聲在他耳邊說起,南榮知遇瞬時愣在了原處。他記得這話,花霽寒曾說過。
“花霽寒,我並不是牢籠,也困不住你許久。”南榮知遇與他對視著,語氣像是從不屬於他的柔。
“你當然不是牢籠,你是南榮知遇。是我的。”花霽寒不夠高了,南榮知遇索性將他抱起。
“花霽寒,也是我的。”往前走了幾步路,花霽寒還一直笑。
走到廟前,才將人放下。
“進去瞧瞧?”南榮知遇手已經貼到門上了,也就隻是問問而已。不等花霽寒開口,門就開了。
“緣何要問?”花霽寒笑道,他昨日來過,泥像也還好好的擺在那兒。供台上沒有灰,線香也不潮。
隻是上邊沒了貢品。
“就是想同你說話,彆無其他。”南榮知遇抽出線香來,給了花霽寒。花霽寒則是瞧著供台上邊。
“明日再來,他可能……也會餓。”花霽寒忽的道了句,南榮知遇點點頭。這兒本就少人,且他們也不知這是什麼廟。
住著什麼神。
午時回到宮中,趙溶立於殿門前,正無趣的瞧著樹上白花。隻是花霽寒來時,他還是裝作不經意的瞧了一眼。
“趙溶,你瞧,朕同你說過,他還會回來。”南榮知遇麵上難掩喜悅,趙溶淺笑著,瞧著青衣,似有些陌生了。
“回來便好。血症,還得靠藥緩。”趙溶說著這些不痛不癢的話,花霽寒也聽得用心。
“便是有勞了。”手攥著南榮知遇不鬆,不知何時起,他覺得趙溶像變了一個人。
午時有烈陽,殿內餘熱。南榮知遇怕花霽寒扛不住,也沒敢讓人放太多冰。燒了魚,還有很多花霽寒愛吃的甜點心。
“我將你養在宮中,楊欽言壞了你的名,自是如何也難再讓他人信服。”南榮知遇依舊記得給魚剔刺,而後放到花霽寒碗中。
花霽寒低著頭,看了好久,不再言語。
“怎麼了?魚涼了就不好吃了。”
“可是楊欽言也沒說錯什麼,那夜我確實對你下了藥。”花霽寒抬起了眸來,那夜是他想了好久的。確實是想不辭而彆,可後來他又好似嗅到了什麼,便抱著劍在外邊等。
也算是個意外吧,讓趙溶帶人來,也不過隻是怕南榮知遇真的睡太熟了,讓誰有了機會。
“花霽寒,你知道我隻怕你離開吧。”
“所以啊,不給你下藥,你是不是想在宮變中將我護住?可你不才是君主嗎?”花霽寒笑道。
南榮知遇眯著眼看了他一下。
“那夜你本不知是宮變吧,隻是你籌蓄已久的離彆。”撐著桌起了來,花霽寒眸子一直對著他的視線。
從未有過片刻的離開。
“胡說,我還帶了銀針護身。”
冰冷的臉頰給一雙溫熱的手貼上了,好熱好熱。南榮知遇彎著腰,拇指揩去桃眸中想要落下的淚水。
那是冰冷的臉上唯一的溫熱吧,南榮知遇心疼著。
“彆哭,有我在呢。先用膳好嗎,趙溶醫術之高,血症他定是能尋到法子治的。”南榮知遇笑了起來,隻是好難看,比哭著的還難看。他不要管花霽寒那些話,一句都不像真的。
花霽寒多想捧起他的臉來,細聲哄著: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隻是他……這些話又如何可保?
午膳沒用多少,那隻魚他如今也吃不完了。
“折子沒批,你先歇會兒吧。”南榮知遇瞧著身後又一堆折子,很是頭疼。隻是裡邊總還會有幾個對大淩有用的奏報的,他每次都能看的哭笑不得。
花霽寒在他的寢殿中歇下。殿中燃著玉蘭的熏香,花霽寒該是不喜的,南榮知遇便順手將香掐掉了。
不時抬頭瞧榻上之人一眼,還是這般心安。
隻想與君,共餘生。南榮知遇眸中的柔意幾許,都裝著花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