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不急答話,隻觀夜景。
“說吧,想何時回元都。”
“便是這幾日,那些人鬨夠了,讓他們該收便收了。”南榮景翊竟也沒想,楊欽言居然猜著了。他確實想回元都,並且這回,他讓朝中之人都傾於自己。
那個位,他拱手相讓多年,如今也該收回來了。
慢慢夜色,今日上元,隻少了往年之景,往後該也不會再有那般景色。瑤城夜涼,是刺骨的感覺,南榮景翊的衣袂被風吹動,轉身便又進了屋中。
留著楊欽言在院中。每每所思,除了南榮景翊能如願,更多的卻是念著如今不知何往的妹妹,和那個在宮中的弟弟。
還未相聚,便要久隔。他向著南榮知遇,而自己又一心隻隨南榮景翊,二人相見,便是刀劍不容。可……
翌日巳時。
“千書熠,我今日見到大哥了。那個人又沒有死了。”
楊雅清跑得急,一進門來便喊道。一個沒站穩,便撲到了千書熠身上。
“我好似,終於知曉,花霽寒為何會讓我覺得熟悉,他很像母親。”楊雅清說著竟還有些高興,不過這隻一瞬。
“為何這麼說?”千書熠將人扶穩了,才道。
楊雅清時常心急,什麼都要大驚一番才好,對此,千書熠可以說是完全習慣了。
“我依稀記得,母親曾說過,她是二子,便是說,我還有一個哥哥。”楊雅清說著話,千書熠還不緊不慢的給她倒了杯溫水。
“是花霽寒?”
“嗯?你知道?”楊雅清這回換作了驚訝,很顯然,她忘了自己方才說過什麼話。
“你方才說的。”千書熠也是如實回了話。
楊雅清這才喝了一點水,見過楊欽言之後,她幾乎是跑著回來的。就怕楊欽言再抓她回去,不過楊欽言在瑤城瞧見她時,也是滿臉的疑惑。
“大哥著了魔,為了那南榮景翊竟要讓楊家與皇上為敵。他不曾將二哥身世泄出,隻與我說了。”楊雅清喝完了水,還要。千書熠便給她又倒上了一杯。
“花霽寒也不知?”手再將那杯水遞了過去,麵上除了那股書生氣,還帶著一種屬於千書熠的柔。
“也許。唉?你知……”
“那個人。”
楊雅清緩過之後,沒開口,又瞧了一眼未關上的門,門外是風動。像是一場大風,將要將什麼龐然大物吹倒。
可惜浮遊撼樹。
南榮景翊在路上行得慢,經過繁城,經過鬨市,經過荒地。看遍的是眾生,卻不曾嘗其苦疾。
轉眼便是二月,花霽寒一日可以睡足八個時辰,南榮知遇常守在他身邊。近日來,他總是吃不下東西,會咳血,喝藥會吐出來,帶著一些黑紅色的血。
“所以,你不肯喝藥,是因為這個?”南榮知遇捏這他那幾乎瘦到不見肉的手,很白,不愛動。
南榮知遇還有許多折子要瞧,近日好多事。他總覺得南榮景翊要回來了,朝臣過於反常。
他好似多了好多好多話要同花霽寒說。可是花霽寒近日來總是昏昏沉沉的,與他說不了許多話,他便是要睡。
“花霽寒,再等一月,玉蘭便要開了,你折的那枝,可一直好好養著?”南榮知遇自顧自的說道。
花霽寒淺息,他坐在案旁,仿若身處無人之靜處。
他也會想,若是他批好了今日的折子,花霽寒會不會就起來,拉著他的手。想要讓他帶著自己出去玩。
去瞧瞧那間可以求“姻緣”的廟中,再虔誠跪拜,求二人一世安平。
到那顆桃花樹下,撫著琴。亂琴聲悠悠,那是青衣。總有白衣站在樹下,站在他的身旁,聽著這亂音,也不覺聒噪。
每日都去,早上吃著騰熱的包子,午時進廟中歇腳,午後再到河邊逗魚,累了再到樹下歇息,他靠在花霽寒的肩頭聽琴音入夢。
不理朝中事,既南榮景翊想要,那便給回給他。他便要同花霽寒住在城外,木屋簡陋,卻不會給他太多的不安。
那便好。
於是南榮知遇就這樣想啊想,從巳時想到午時,再從午時想到未時。
花霽寒也確實醒了好幾次,隻不過很快又都睡了回去。喉間乾啞,又說不了話,想要喚南榮知遇,也又太遠。
有腥甜味,他不再想動,便強忍,將其一點點的咽了下去。
不想再讓南榮知遇憂心他,明明他都這麼多事要做。若是誤了南榮知遇可是如何?
南榮知遇便想著東西邊批折子,比以往要慢了不少。不過還是看完了,已是二月,更多便是稖州那頭的折子。
走來瞧花霽寒,他今日沒再吃東西,南榮知遇怕他餓,便又喚人給備些吃食來。粥點要清淡些,沒想花霽寒還是不肯吃。
“吃些吧。”
花霽寒隻是搖頭,也不開口說話。
喉間還是好乾,隻怕這東西再讓他不適應。若是再不小心濺到了南榮知遇這一身白袍,又是如何?
南榮知遇,他就該是好白好白的,身上不能沾上一點臟。哪怕隻是一點,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