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 他是京城裡人人望而卻步的高嶺之……(2 / 2)

回宮 焰衣侯 3937 字 10個月前

蘇酥順著喜婆的祝詞亦步亦趨地叩拜,最後一禮將成,頭冠沉重,她緩緩直起腰身。

穿堂風倏然掀開她的喜帕,四角綴流蘇的喜帕滑落發頂。

糟了。蘇酥手指微動,就要伸手去撈,然而有一個人比她更為敏捷。

蘇酥看不清他是如何動作,轉瞬喜帕複又重新蓋在頭頂。

喜婆打圓場地扶起蘇酥的手臂,笑盈盈喜滋滋地高聲道:“禮成,新娘子送入洞房!”

蘇酥被送去婚房。

適才喜帕險些掉落的場麵在一眾賓客心裡激起一圈又一圈漣。

他們瞧見了世子夫人的容貌,精致的妝容蓋不住她的明豔,檀口櫻唇,鼻梁挺翹,尤其是那雙仿佛被春露洗濯過的眼,大而烏亮,眼尾微微上翹,纖濃的羽睫下壓,宛若一把勾動人心的鉤子。

年輕的賓客促狹一笑,似乎明了蕭疏清冷的英國公世子突然開竅迎娶新娘的原因。

古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瞧,上京城超脫俗塵的陸世子也不可免俗。

婚房定在陸世子常住的清輝院,院子裡的修竹檀欒四季青綠,就如他本人一樣如雪山上積年的雪四時不化。

婚房內,蘇酥正襟危坐在百子福祿錦被上,世子喜靜,仆人一向不能進屋侍奉,就連新婚當日也不敢逾矩,屋子裡隻有蘇酥帶來的兩個丫鬟。

穿著水紅比甲,頭戴紅梅絨花的名喚千梨,她正好奇地打量屋內的擺設與布置,手指拂過壘成寶塔樣的七尺高紅棗果盤,驚歎道:“她們是怎麼把紅棗堆得這般高,奇了。”

千梨經過一眾果盤還不忘抓了把花生吃起來,她沒忘記床榻上的蘇酥,衝她攤開掌心,“諾,小蘇酥吃不吃花生?”

“新娘的喜帕隻有新郎能挑開。”薑輕提醒。

她身穿黛色長裙,腰間與前襟用紅線繡著芙蓉花,穩重但並不沉悶。

“還有,這是在英國公府,說話行事都需仔細。”

千梨被薑輕說了也不惱,向前遞去花生,“的確,應該叫清秋娘子,娘子吃不吃花生呀?”

林清秋也就是蘇酥,她擺了擺手,“多謝千梨姐姐,我不用的。”

“從城外抬到公府婚房滴水未進,假成婚都如此折騰人。”千梨兀自剝殼吃起來,嘴裡念念有詞。

喜帕下的蘇酥抿了抿唇角,沒錯,今兒盛大的公府婚事是假的,不過是一場戲,而她與陸世子都是逢場作戲。

她不是真的林家娘子林清秋,千梨與薑輕也不真是她的陪嫁丫鬟,一切的一切都是假造出的身份。

她們真正的身份是玲瓏塢的女諜,得士師挑選,受命塢主。

“來人了。”薑輕靠在門扉後,第一時刻察覺到屋外的人。

檀木棋盤門被推開,一人踏入婚房,清冷朔雪的聲音在屋宇內傳響,“都退下。”

“是,世子。”兩人異口同聲,斂目垂首退離。

臨合門時,千梨捏緊了掌中的花生殼,朝蘇酥的所在望去一眼,但也僅僅隻有一眼。

纖瘦的人兒穿著厚重繁複的鳳冠霞帔,如一朵嬌豔的春日海棠在紅木重工拔步床裡靜靜盛放。

那嬌嫩的花不知能否承載山崖積年的冰雪。

穩健的腳步在八仙桌前略微停頓,隨後直直邁向蘇酥。

蘇酥心口砰砰直跳,竟有刹那的慌亂。

一截金秤杆伸入,末尾上揚,挑開鴛鴦戲水喜帕,隨著喜帕上薄金鈴鐺生出脆響,蒙在蘇酥眼前的一片緋紅也終於散去,她得以看清麵前之人的相貌。

正紅色的新郎服,質感上佳,輕而易舉地束出他寬闊的肩背與利落的腰線,他站在那兒身姿高峻得如懸崖邊屹立不倒的青鬆。

幾息後蘇酥適應了大亮的光線,一張濃顏撞入眼簾,龍鳳喜燭生出的靉靆光暈在白皙的臉側翩躚跳動,岫玉似的麵容平靜無瀾,眼如霜寒,不染風塵。

她平穩有度的呼吸有片刻的紊亂,喉頭發緊,早已藏在肚子裡的話兒驀然發不出聲,而劈啪的燭花聲像放大了數倍,格外清晰。

坐在床沿的新嫁娘經過妝點,端的是美豔驚人,但陸無咎無心去端詳。

他像完成任務一般撂下手中的金秤杆,轉而端起床邊小幾上的合巹酒,神色分外平靜,沒有半點成婚的喜悅。

就當蘇酥以為他要喝合巹酒的時候,他卻步伐一轉,離開拔步床,去到窗邊。

陸無咎一手撐開支摘窗,另一手將滿滿的酒液傾倒,便聽“啊”的幾聲驚呼,窗外偷聽牆角的仆人丫鬟紛紛作鳥獸狀逃散。

之後,他來到蘇酥麵前,居高而下地望著她,黑漆漆的眼珠鑲嵌在眼中,如同蚌殼吐珠,薄唇啟開,吐出的話語分外冰冷。

“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