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嘴毒,但心眼是好的,她見林氏當真好了不少,頗不好意思:“沒想到真有奇效,是奴見識淺薄了。”
林氏在床榻上半坐半躺也累了,讓兩個嬤嬤服侍起身。
少頃,她步出內室,瞥見桌上的一封信箋,“這是何物?”
丫鬟解釋道:“是少夫人連帶藥膳一並送來的方子,說是可以治頭風。”
林氏拆開,羅紋紙上用娟秀的小楷書寫頭風的日常注意事項、飲食禁忌。
經過藥膳一事,林氏沒再看輕她送來的物件,珍而視之地讓貼身嬤嬤收好,按照方子上麵的內容,時刻提醒她。
孫嬤嬤一麵牢記方子上的內容,一麵收好說道:“世子夫人可見是個命裡有福之人,一來公府,咱們少夫人的舊疾就有法子治了。”
趙嬤嬤之前看輕,沒想到被打了臉,也承認自己的短視,“是啊,況且還得世子喜歡,為人謙卑恭敬,少夫人日後可有福了。”
林氏沒說什麼,坐在桌旁喝茶潤嗓,唇角卻彎了彎,可見心底十分熨帖舒暢。
第二日,蘇酥照舊提前到照月堂給林氏請安。
時辰太早,林氏還未起身,一次兩次,蘇酥也摸清了她的起居情況,明日可以不那麼早前來了。
今日的天氣不算明媚,水木清華的庭院盈滿晨霧,台階上的石竹花瓣盛著飽滿欲滴的露珠,晶瑩剔透。
一路走來,穿雲破霧般,繡鞋與裙袂不經微微被晨霧濡濕,晨間寒涼,蘇酥做好與昨日一樣,在門外等待良久的準備。
然而,紅木格子門打開,孫嬤嬤見到她,一張老臉立時綻開笑,忙不迭道:“外頭濕氣重,世子夫人趕緊進來吧。”
蘇酥略微詫異,轉念一想便鎮定自若。
昨日送的方子和藥膳果然有用。
蘇酥被孫嬤嬤迎進主屋等候,少頃,林氏梳妝打扮好,來到外室。
經過一日的休養,林氏的氣色與平常無異,她讓下人布好早膳,隨和地對蘇酥道:“知曉你用過早膳了,我才剛起身,要不要陪我用膳都隨你。”
蘇酥細聲細氣地回:“兒媳與婆婆一同用膳。”
歸因於當年的饑荒,蘇酥的食量在女子裡不算小,再用一次清粥小菜,對於她而言不過爾爾。
用膳的途中,林氏也接二連三與她說話,還問她那張方子和藥膳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蘇酥把對丫鬟的說辭搬出來,老老實實回林氏,是她父親也患有頭風,便將曾經的治療方子與藥膳拿出來試試,沒想到真的有用。
林家在江左枝繁葉茂,兒媳出身林家旁係,與嫡係出身的林氏相隔甚遠。
在兒子把遠房表妹帶進公府,親口求娶之前,林氏對這個旁支壓根就沒什麼印象,她父親到底有沒有頭風,林氏就更不清楚了。
用完早膳,林氏望著端坐對麵的兒媳,從上到下、一厘一毫,仔細端詳。
說實話,小林氏的樣貌端的是仙姿佚貌,在京城裡都難以找出一人能與她平分秋色,無怪兒子會被她迷得七葷八素。
但身為公府未來的主母,光有樣貌不行,最關鍵的還是持家的能力。
罷了罷了,人已過門,木已成舟,她再看不慣這個兒媳,也得認下。
林氏調整好心情,“你來給我請安,我也不能讓你平白跑一趟,這樣吧,日後你來照月堂,我教你清算賬目,先從小事學起,將來你也是要做世家塚婦的。”
蘇酥聽懂了,林氏一改刁難態度,打算接納她,她終於能在公府稍稍立足。
“好,兒媳必定悉心學習。”
蘇酥留在照月堂學習,她專心致誌,完全沉浸進去。
夕陽西下,皓月吐露。
酉時將儘,陸無咎才回府。
踏入清輝院,冷色的擺設被暖色所取代,但導致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不在屋子裡。
這麼晚,她去哪裡了?
陸無咎眉頭輕蹙,“小林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