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將貴客迎到花廳。”
蘇酥吩咐下去,下人小跑著去安排。
新婚第二日她皇後召見,榮嘉公主便是皇後的嫡親女兒,縱然英國公再受聖上青睞,也不應由金枝玉葉的她屈駕登臨公府。
蘇酥有種難以言喻的預感,但人已經登臨府上,她和千梨匆忙趕去花廳,哪知竟然撲了個空。
榮嘉公主不在花廳。
大冷的天,公府管家揩拭額角的汗珠,一看就是趕忙跑來的,“世子夫人有所不知,榮嘉公主與三娘子是閨中密友,她來府上都不會去花廳,而是徑自去三娘子的翠雪院。”
這個細節林氏沒有交代給她,榮嘉公主也是自她掌理中饋後第一次登門造訪,蘇酥才跑了空。
“那便去翠雪院吧。”
蘇酥、千梨與管家三人行走在抄手遊廊,朝著翠雪院的方向。
“也不知榮嘉公主是何性格,有沒有其他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蘇酥沒見過公主,但管家在公府任職多年,他最清楚不過了。
管家毫無保留地解答她的疑惑,“榮嘉公主是皇上與皇後的掌上明珠,自是疼愛來不及,非我等奴才能接近的。她來府上時常常會帶隨侍宮女,喝茶的茶杯,椅子上的彈花椅袱,都不用府裡的而是自己的。”
這樣一個起居飲食都極度講究的公主,怎麼會與沒有封號在身,又不是宗室女的三娘子建立起深厚的友誼?
她唯一與榮嘉公主扯得上聯係的便是那日進宮麵見皇後。
皇後慨歎的話語在腦中一閃而過——
“本宮的女兒與世子夫人年紀相仿,卻還沒個著落。”
“本宮也不會急於嫁女,她也不知跟了誰的性子,倔得很,心心念念的男子成婚,她總該放下為日後打算。”
蘇酥起了猜想的念頭,榮嘉公主心悅陸世子,可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陸世子拒絕後榮嘉公主不甘心放手,世子彆無他法使計,命塢中女諜改換身份,嫁進公府。
榮嘉公主就是世子千方百計想阻攔的爛桃花。她與三娘子的情誼先不說有多麼深厚,但她與三娘子建立友誼,恐怕也是為了接近陸世子吧。
隨著公主屈駕升騰起的茫茫白霧,在蘇酥的理清下儘數散儘。
“世子夫人,門房已經在府門備好馬車了。”仆人趕來通稟。
蘇酥靈光一閃,對管家歉意道:“險些忘了我今日要外出看管鋪子,耽擱不得。”
管家猶豫道:“公主還在翠雪院呐……”
“接待公主一事還請管家幫襯,畢竟我未曾見過公主尊容,害怕冒犯公主。”
管家忙彎腰直搖手,“夫人言重,奴不敢代主子行接待賓客一事。”
“那就讓婆母去吧。”蘇酥說完就帶著千梨走開,直奔府外。
“也隻能如此了。”管家不得不照做,去照月堂請林氏。
趕去巡視商鋪的馬車內,千梨的思緒還停留在方才,“我還是頭一次見你主動躲事,怎麼了?那榮嘉公主有問題?”
蘇酥無奈地靠在車壁的蟬花紋隱囊,“我懷疑公主心悅世子,而世子卻對她無意又不好拒絕,也可能是拒絕過但沒有用,因此我才……”
“你才有入府的機會是不是?”千梨接住她的話頭,輕聲交談,“你說的不無道理,聽劉管家說公主與三娘子是閨中密友時,我就納悶,三娘子驕縱莽撞,真的能和同樣被嬌養長大的公主兩人相安無事?你這樣說我便懂了。”
隔著袖子揉了揉手腕,蘇酥歎氣道:“先不說這些了吧。”
“嗯,或許等咱們回府,公主已經回去了。”
英國公府的產業在各方關係盤根錯節的京城裡也經營得如火如荼,從城西轉到城東,堪堪結束時已經日暮西山。
回到府邸,將要跨過公府膝蓋高的門檻,她停下來問了問門房:“公主可否回宮了?”
門房一直守在府外,公主的鸞駕還停在馬廄,“回世子夫人,公主還沒有離府。”
蘇酥與千梨互看一眼,都過去快整整一日還未離府回宮,很難不讓人細思。
蘇酥照舊去到前院書房,一方麵歇息歇息腿腳,另一方麵還有繁瑣的事務等待她處理。
她坐在書案後,兩指揉捏眼角的晴明穴,手邊是剛泡好的新茶,蓋碗殘留沸水的灼燙,還不是適宜入口的溫度。
書房的門扉猛然被推開,像是被颶風吹卷一般,寒風吹散屋內的暖氣。
蘇酥尚未完全睜開眼,林氏氣勢洶洶的詰問就傳來。
“小林氏,貴客臨門你不去接待,為何要甩手不管?”
蘇酥站起身繞過黃花梨翹頭案,向林氏盈盈行禮,“給婆母請安。”
如果不是她離府,府裡能接待公主的主子隻有她和陳氏在,陳氏深居簡出,近日天寒地凍,身體又抱恙,不便出來迎客。
不然她也不會去翠雪院賠了快要一整日的笑臉,被那個嬌蠻公主氣得夠嗆。
陳氏與皇後素有交情,她林氏與皇後可沒交情,公主眼裡也不會有她的存在。
林氏甚是不耐,吐了吐憋屈的濁氣,“莫說那些虛禮了,我問你,為何不去接待公主?”
“兒媳今日要去巡視商鋪,公主屈駕臨府事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