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嘛?”胡媚媚正在書房上網,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靈感,幫蕭淺策劃個一鳴驚人的活動。黃山的電話進來,那天如果不是他當著黃伯伯黃媽媽的麵要電話,說什麼也不會告訴他。
“你下來,我在你小區門口。”
“有事電話說,我忙著呢。” 都是黃伯伯,那天非要黃山送她回家,這下好,找到老巢來了。
“你馬上下來,我等你十分鐘,否則我就讓保安用廣播叫你。”
誰怕誰呀,胡媚媚跳起來,蹬蹬瞪跺著腳走出去。
黃山靠在車前抽煙,這是胡媚媚第一次見他抽煙,切,就你那小身板使勁抽吧。不過,夕陽下這幅有質感的畫麵和他的人品實在不相配。
“什麼事?”胡媚媚兩手插在短褲口袋裡,晃悠著走過來。
黃山先看到的就是兩條筆直的腿和粉色的腳趾,他幾乎認定自己喜歡胡媚媚的事實,這些年不管怎麼鬨,她的外表一直是被自己稱讚的,“你在家乾嘛?”
“沒乾嘛,你有什麼事?”要是在小區門口吵起來,不知道會不會被人拍下來發到網上,謝寧一定氣瘋了。
黃山扔掉半截煙蒂,“胡媚媚,我今天來不跟你吵架,以後也絕對不會跟你吵。你仔細聽好我的話,選男人不要隻看外表,很多男人因為有出色的外表而內心很浮誇,看看你身邊並不高大的男人,仔細想想,這才是值得你托付終身的男人。”
什麼意思?胡媚媚轉不過彎來,跑我家來說這些乾嘛?我身邊有值得托付終身的並不高大的男人,誰啊,我怎麼不知道?黃娘娘這是又想起什麼損招等我自己往裡跳吧。
胡媚媚狐疑的表情在黃山意料之中,這些年鬥爭太激烈,換做是自己也不得不懷疑,“說白了吧,蕭淺不適合你。真正適合你的人就在你身邊,既不高大也不威猛。你仔細想想,這些年你交過的男朋友,讓你有過激情嗎?”憑她換男朋友的速度,也可以篤定她和對方不來什麼感覺。那些男人怎麼會知道她想些什麼?
胡媚媚更摸不著頭腦了,有沒有激情你怎麼知道?除了黃山還有誰既不高大也不威猛?他今天來到底想乾嘛?他又怎麼知道蕭淺?十萬個為什麼呀。。。。。。
黃山的車已經走遠,胡媚媚抱頭坐在樓下的涼凳上苦思,黃山曾經害的自己兩次生不如死,這一次肯定又是更大的陰謀,會是什麼呢?
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胡媚媚呢?小學?不是,那時候還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中學?全校的女生都對自己很心水,隻有這個胡媚媚不屑一顧的嘲笑自己個子矮,之所以會那麼生氣,是因為從那時起她就是特彆的?高中?不小心見到她的裸照,又推測拍攝時趙旭在場,被想象出的畫麵折磨的失去理智,才跑到她學校毫無餘地的公之於眾。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和彆人是不一樣的,原來喜歡她已經這麼久了。
還自詡為什麼聰明人,黃山心裡苦笑,對自己的感情都看不清還聰明個屁,果然如任天革所說,聞過太多花香鼻子已經麻木,真正屬於自己的那朵出現,就要費數倍的力氣分辨。不管怎麼說,現在認清感情還不晚,總比胡媚媚嫁人那天搶親來的好。隻是要想讓胡媚媚接受,恐怕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唉,早知如此就不跟她鬥的那麼歡暢,自己砸下的亂攤子,還得自己收拾,這可是個大工程。
胡媚媚又一次產生了想死的衝動。
黃山瘋了,他竟然向自己表白,下這麼大的血本隻為了打倒自己,他不是瘋了是什麼?裝的還挺像,要不是那麼多次的切膚之痛,差點被他熱烈的眼神和認真的表情糊弄。他到底想怎麼整自己?不能乾坐著等死啊。。。。。
黃山真的要瘋了,胡媚媚現在見了他如見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表白的話在她閃爍的大眼睛下,蒼白無力,再表白下去恐怕會適得其反。今晚約了任天革在酒吧喝酒,順便倒倒苦水,再憋下去真能變成陰人。
“天革,我快瘋了。”
“我是你,我也要瘋了,從小到大喜歡的是誰都搞不清楚,還自詡情場老手諷刺我。”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你說我該怎麼辦?胡媚媚根本不搭理我,一見到我就全身戒備。”真正意識到這些年潛意識裡一直都有胡媚媚存在之後,電視和書裡常出現的喜極而泣被胡媚媚勢不兩立的姿態取代。
“你把人害的那麼慘,換做是我早就和你同歸於儘,胡媚媚算好的了。”
“你說奇不奇怪,現在一天見不著她我就坐立不安,見麵哪怕被她損幾句,我也心裡舒暢。”根本是犯賤嘛。
“不奇怪,愛上一個人就是想每時每刻都能見到她。”
“你說我該怎麼辦呀?我這邊恨不得和她立刻雙宿雙飛,她倒好始終就沒把我當做認真的,一門心思想我要怎麼坑她。”
任天革低聲愉快的笑起來,“說實話,我真沒想到想當年你對胡媚媚能下那麼重的手,活該!折磨死你!要我是胡媚媚,一輩子不接受你。”
“你還是不是哥們?”黃山不滿的大叫,“說點有用的。”
“有用的就是,你不要一見她就表白,給她點時間,你呢就先把胡媚媚當做女朋友對待,鮮花、禮物、溫柔體貼等等,我想女人應該都會被感化吧。”任天革的眼光往黃山身後瞟。
“死馬當做活馬醫吧,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是你教我追女朋友。”黃山轉頭看去,胡媚媚和章嘉良坐在角落裡,兩人一人一瓶紅酒,仰頭對瓶吹,她酒量竟然還不錯,半瓶酒下去也沒見什麼醉態,黃山忍了半瓶酒的時間,還是沒敢走過去。
“嘉良,如果一個從小到大和你作對,使勁各種卑鄙手段對付你的人,突然對你表白,你說他設了何種陰謀。”
章嘉良回國後,並沒有像當初電話裡說的,都沒有另一半,兩人就交往。胡媚媚也沒把這句話記在心上,兩人成了喝酒吃肉之餘說說心裡話的好朋友。
“你覺得他是有什麼陰謀?”
“就是不知道才問你。”林沐已經被黃山的苦情戲收買,倒戈讓她接受黃山,最有主意的謝寧目前是觀望態度。
“也許他突然發現自己愛上你了。”章嘉良努力幻想那個人是自己,終於得出結論。
“你會愛上自己的仇人嗎?又不是羅密歐和朱麗葉。”
“仇人?太誇張了,”章嘉良哈哈大笑。
“是真的,為了對付我不擇手段。”
“我還是覺得,他喜歡你。如果是為了對付你,大可不必這麼低姿態,勝了又有什麼意思?”男人對自尊有著同樣的看法。
“就算他是真的喜歡上我,我也接受不了從敵人到戀人的轉變,而且他還沒我高。”
“女人啊,就是麻煩。”章嘉良感歎,“要有錢要有才要帥還要長得高,你怎麼也這麼膚淺。”
“我隻是接受不了比我矮的。”
“隻能說你長太高。”
胡媚媚被打敗了,沒一個人能說出點有用的建議,這叫什麼事兒?
第一次表白。
胡媚媚正在家大掃除,重點是臥室裡謝寧口中資本主義糟粕的金色長毛地毯,用吸塵器細細的吸過一遍,她正跪在地上仔細的扒拉金色長毛裡有沒有殘留物,每次大掃除都要罵自己一遍,買這麼個祖宗回家,眼睛即將瞪成鬥雞眼之際,黃山的電話進來。自從因為蕭淺和他有過一次莫名其妙的談話之後,黃山就時不時的來電話騷擾她,內容和那次大同小異,胡媚媚打算敵不動我不動,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又乾嘛?”律師很閒嗎?
“媚媚,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想和你談談。”
“沒時間,有事電話裡說。”誰要看到你,話說他似乎不叫自己媚娘了。
“好,”電話那頭深吸一口氣,“我知道接下來的話你很難接受,其實我也是剛意識到。”
又玩兒什麼花樣?“有話快說。”這麼趴在地上還真累。
“媚媚,我愛你!一直愛你,以前對你做的那些。。。嗯。。。過分的事,也是因為。。。。。。喂。。。。。。”來之前無數次想象過胡媚媚的反應,尖叫、大罵、嘲笑甚至掛斷電話都想到了,但是胡媚媚現在的反應實在太火星,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咚咚咚’的聲音。
“媚媚?”
“好了,”胡媚媚的聲音傳過來,“你重新說。”
“剛才怎麼回事?”
“串線了,不知道誰在表白被串了過來,我把電話在地上磕了幾下才恢複正常,你接著說。”手機竟然也會串線。
黃山氣結,你也太天才了吧。唉,表白也能這麼另類,可見,自己和胡媚媚的距離有多遠。
“媚媚,剛才不是串線,是我,我愛你!”不管怎樣,黃山還是要抓緊時間,以兩人現在的關係,讓它自然好轉到戀人,恐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重要的是胡媚媚是絕對不會想到跟自己交往的,必須要下猛料。
“你說什麼?”胡媚媚的果然尖叫起來。
“我愛你,很久了,以前對你做的那些過分的事,都是因為我沒意識到我愛著你。。。。。。”
“黃山,有種你就真刀真槍的跟我乾,又想玩陰的,是不是男人,告訴你我不怕。”心理變態,還真是什麼手段都敢用,太可怕了!
黃山撫額,怪隻怪以前戰鬥力太強,“媚媚,我不是要整你,真的。我們見麵談好不好?”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要不要跟黃媽媽透透口風,該給黃山看看心理醫生了,從小到大那點莫名其妙的積怨,已經讓他的心裡扭曲到這種程度,再發展下去會不會精神分裂?黃媽媽對自己那麼好,這唯一的獨子要是瘋了,她會傷心死吧。
第二次表白。
成林公司停車場,黃山將車停在胡媚媚的車旁,看她平時花枝招展的,車竟會是普通的黑色,車廂內隱約可見亂丟的雜誌和毛絨玩具。手放在車頂,想象這是胡媚媚的頭頂,和她從沒有過這樣親密的時刻,明明是標準的青梅竹馬,卻一直連普通朋友都不是。
一直以來對她的刻薄,隻因她是最特彆的那一個,待意識到自己一直愛著她之後,思念就如海嘯般鋪天蓋地沒有任何緩衝的湧上來。路上看到中學生,心裡會不自覺的想起那時的胡媚媚,看到女孩子結伴逛街,也會在腦海裡勾畫她的影子。。。。那些主動貼上來的女人,臉會幻化成她的摸樣,而讓他不敢輕舉妄動,更會胡思亂想她和男朋友在一起的種種,嫉妒的情緒充滿每一個毛孔。
想起那些彼此最美好的歲月,心真的會疼。
她今天來公司開會,這是肖明澈告訴黃山的,彆怪我用手段,媚媚,我們已經浪費了那麼多年。。。。
胡媚媚背著個大大的包,壓的一邊肩膀斜斜的,頭使勁歪向一邊。一隻手冷不丁伸出來,接過大包,胡媚媚嚇了一跳,大腦裡迅速想起國外的停車場變態狂,尖叫聲在看到黃山之後,更淒厲了。
“嚇著你了。”黃山沒想到她想事情想的出神,根本沒看到自己過去。
“你。。。。。。”對方沒有惡言相向,胡媚媚也不好意思先罵人。
“來。”黃山牽著媚媚的手走向自己的車,將她推進去。
“你要乾嗎?”胡媚媚回過神來,條件反射的做戰鬥狀態。
黃山苦笑一下,溫柔的說,“彆怕,我來接你,咱們談談。”
“你到底想乾嗎?故弄玄虛有意思嗎?”真被他打敗了,這樣下去,不等他出招,胡媚媚自己就自我折磨致死。
黃山專注的開車,長大後再也沒正眼看過他的胡媚媚,頭一次發現黃山的臉上是認真而執著的表情,和印象裡陰森森的臉,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這張臉是溫文爾雅的。好吧,如果他待會想說的是休戰,可以考慮,其他免談。
黃山將車停到一家裝修優雅的咖啡廳門前,紳士的為胡媚媚拉開車門,伸出的手她視而不見,長腿一伸,輕快地跳下車。
格調優雅的咖啡廳,安靜而舒適,不知是咖啡香裡飄出了淺淺的不知名的音樂,還是音樂中散發出咖啡香,室內繚繞著安寧的空氣。三三兩兩的客人,在安靜的翻書,或在音樂中閉著眼,選擇這裡黃山是有私心的,這樣的場合她總不好意思破口大罵和尖叫吧。
胡媚媚第一次來這裡,看這裝修和鬨中取靜的地點,價格不菲是一定的,黃山還挺會享受。既來之則安之,公眾場合,黃大律師總不好意思對一個女孩子冷嘲熱諷,他在外人眼前可是斯文有禮的。
悠悠的蕩著搖椅,氣氛美好而曖昧,兩人對坐著沒說話。胡媚媚篤定他一定是有事求自己。黃山則在心裡感歎,怪不得任天革說和愛人在一起,哪怕什麼也不說,隻是坐著,都能感覺到歲月靜好。
氣氛剛剛好,二十多年相識的歲月沉澱發酵,結出酸甜苦辣卻唯一的果實。
“媚媚,”黃山溫柔的眼波隨時要溢出來,手輕輕的覆上她的手。
胡媚媚立刻抽出手,決不能被環境麻痹大腦。
“媚媚,我愛你。” 語氣輕柔的仿佛在哄一個小小嬰兒。
胡媚媚好整以暇慢條斯理的抿口咖啡,好奇死了,他到底有什麼事求自己,連老婆本都舍得下。
“我知道你不相信,事實上我也是剛意識到。那天聽說,你喜歡蕭淺,我很生氣,當時我也納悶為什麼我要生氣,你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可是我就是抑製不住的生氣。不光是蕭淺,你和費朗在一起我也看不下去。甚至,甚至,甚至你上高中的那件事,是因為我一想到你在家拍裸照而趙旭就在外麵,我就要瘋了,才會跑到你學校去。。。。。。。至於初中的事,是因為你說我矮,誰說都可以隻有你不行,所以才。。。。。。。。媚媚,對不起,我的後知後覺讓你吃了很多苦,事實上我愛了你很多年。”
胡媚媚垂著眼睛,看不出在想什麼。
“媚媚,這麼多年我交的女朋友,沒有一個長久,是因為我在潛意識裡和你作比較,這個的眼睛還沒有胡媚媚漂亮,那個的腿還沒有胡媚媚的長,等等等等,我。。。。。。。。” 黃山緊張起來,“我們交往好不好?”一廂情願的感覺讓他心虛,換做自己也不可能突然就愛上一個害了自己很多年的人。
震驚嗎?不,這一番話聽在耳裡,胡媚媚並不震驚,拜他所賜越是匪夷所思的事越淡定,聽起來蠻真誠蠻動人,但是她不打算知道這些話的真假,更不想和他有什麼交集,如果就此不再提這件事,也許還會感謝他帶自己認識這麼好的店,僅此而已。
胡媚媚站起來要走,手腕被猛地抓住,黃山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力氣還真大,“媚媚。”語氣中竟透著可憐巴巴的哀求,眼睛裡的桃花潭有層層漩渦,讓胡媚媚頭暈目眩。
“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都不想再看到你,僅此而已。”青春年少的傷早已痊愈,醜陋的疤痕卻還在,反而長大以後受過的傷吃過的苦,卻隻剩淡淡的痕跡,連傷痛都是懷舊的。
任天革同情的拍拍黃山,這家夥不愛的時候絕不心慈手軟,傷了多少女人的心,愛了又一副情癡摸樣,該讓胡媚媚好好治治他。黃山坐立不安的直往角落瞅,胡媚媚和章嘉良各乾出一瓶紅酒,正舉著第二瓶吹。任天革佩服,好家夥,喝了這麼多,胡媚媚還麵不改色,她這麼個喝法,黃山哪還有心思喝酒。
章嘉良搖搖晃晃站起來,仍然不忘伸手拉胡媚媚一把,把錢壓在酒瓶底下,胡媚媚拉住章嘉良伸出的手,真正的男人就應該這樣,儘管此時胡媚媚比他清醒得多,兩人膩膩歪歪走過吧台旁的黃山和任天革。交握的雙手讓黃山怒火中燒,你就算不答應我,也用不著和彆的男人這麼隨便親密吧,不假思索的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