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從再次身處險境而身體已經不再那麼靈活開始,或許是從看見旁人子女成群而他孤身一人開始,或許從身邊的鶯鶯燕燕卻無一人真心相待開始,總之,他不想再沾染這些事,隻想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和剛認識的朋友喝喝茶、聊聊天,煩惱些瑣碎的日常,過俗氣又平凡的生活。
“老板。”敲門而進的老者打斷了他的憧憬,那人胡子卷曲,一頭銀發整齊地熨帖在頭皮上,背部微微佝僂,這是他父親在世時,為自己物色的左右手,如今他也老了。
“張叔,什麼事?”他問。
“盧小姐那邊已經安頓好了。”被叫做張叔的老人歎著氣,語速遲緩,“她私自破壞計劃,確定不要殺了她麼?”
“張叔。”他叫住他,“沒那麼嚴重,藏起來就行了。南聯洲黃了,不還有波蘭地嗎?”
見沙發上的男人已經心意已決,張叔也不再勸,順著他轉了話題:“還是老板厲害,波蘭地那邊都談下來了。那這次盧小姐空出的位置……”
這也是男人正在煩惱的事情。
“用誰好呢?”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恭敬站著的張叔。
“不如從組織裡再物色一個人員,來接替盧小姐的事情。”張叔提議。
“最晚年底,這條線要脫手了。來得及嗎?”沙發上的人考慮著,腦海中浮現出那抹身姿,那個他不能完全駕馭的存在,正因為這樣,反倒是對她比其他人,多了些欣賞。
“張叔,你覺得交易,是各線各管的好,還是有人一起管,比較好。”男人抬起頭,麵上露出了一絲疑惑。
張叔聽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卻不認同他的想法:“條線之間互不乾涉,但互相牽製,是最有利的方式,這也是老爺子在世時定下來的規矩。”
“可人的貪婪是沒有界限的,牽製會發展成搶奪,最終影響到整個交易,Nina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仔細思考了張叔說的話,男人又似在自言自語,如果讓徐晚晚都接,似乎也可以,但真要她完成整個交易閉環,確實存在許多風險,無論她事情辦得如何漂亮,有一點令人忌憚的是,他從沒看透過她。
“總之,這條規矩不能變。”張叔仍然堅持,其實他很少堅持某些觀點,比如讓不殺Nina,就可以不殺,唯獨這一條,是老板的父親一早定下來的行事法則,也是他認為,組織每次交易都能順利的原因,因為分線可以製衡反水,分線可以壯士斷腕,隻有這樣,在最上麵的他們,才能平安無憂,“人選的事,時間還有一個多月,來得及。”
“嗯,我再想想吧。”沙發上的男人點點頭,看向旁邊態度強硬的老者,笑著問道:“張叔,等一切都結束了,你想做什麼?”
張叔被問得一愣,蒼老的神色裡閃過一絲茫然,當老板想出要金盆洗手的時候,他就在考慮這件事,可他已經習慣了這麼多年裡的陪伴,更何況,自己知道那麼多秘密,真的能像其他人一樣輕易脫身麼?他搖搖頭,說:“一切聽老板安排。”
男人揮揮手,讓老者出去。自己則躺在沙發上,默默抽起雪茄。半晌過後,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