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之夢這樣的慈善機構有很多,山區的貧困兒童有更多,遠在異國的暗網買家們……也有很多。
這條交易鏈路上,有貨源——那些無辜的孩子,有需求方——216個“嗷嗷待哺”的暗網買家。有需求才有供應,這樣簡單的供需關係常識,此時此刻顯得很真實、很殘酷、很荒謬。徐晚晚的老板要脫手的,正是這樣完整的供需鏈,顧靄想起那個慈善晚宴的夜晚,想起南聯洲的海邊,利益驅動下,到底有多少雙手想要接下這門生意還是個未知數,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方隊,有他們的具體信息嗎。”顧靄的心中翻江倒海。
方愛國頓了一下,語氣低沉:“沒有。”
就差一步,他們就能拿到這條供應鏈上的需求方,這些想要購買女童的人,是滋生罪惡的關鍵所在,而這關鍵的一步,此刻卻因為一段簡短的密鑰,與她們隔著遙遠的鴻溝。
方愛國捏了捏眉間的酸澀,歎出一口氣:“這個網站裡,端到端的信息通道,采用了單向加密的匿名通信係統,通信隧道隻掌握每一跳節點相鄰節點的信息,所以,無法獲知他們的具體信息。”
“意思是……隻能看到有多少人,卻看不到是什麼人?”趙靈均問。
“是。”方愛國不忍遠在波蘭地的兩人被這樣好壞參半的消息降了士氣,可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不得不麵對,“解析他們的用戶和內容信息,需要一個東西,就是你們提到的,交易時才能給到的密鑰。”
“這段密鑰不能被破解嗎?”。顧靄仍抱有一絲希望。
“恐怕難,技術組分析,這是段實時觸發的動態秘鑰。”方愛國在電話那頭搖搖頭,眉頭深鎖,“根據他們對暗網的了解,如果貿然采用密碼算法,反而會打草驚蛇,甚至讓這個來之不易的犯罪網絡,再次消失。”
“這樣啊……”顧靄期待的心再次落空。
“方隊,顧靄,也不是沒有進展。”趙靈均強打起精神,振奮低迷的士氣,“隻要我們交易當天,找準時機率先拿到密鑰,也可以一舉突破!”
“對。”顧靄也隻能想到這個方法了。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方愛國清了清嗓子,既然一條走不通,那就得好好為另一條路做準備,他活動下熬完一整夜酸疼的筋骨,揉揉眉心,讓疲憊散去。
“正在按照彙報的計劃執行,我們剛做完監聽,徐晚晚和卡克佩確定了交易日期。”顧靄也放棄了技術突破的這條途徑,再次聚焦到案件本身,“下周三,海港市西港口2號輪渡碼頭,下午5點。”
“嗯,既然確定了時間。你們明天就回國,早做準備!”
“是,方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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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剛落地,顧靄就催著趙靈均和徐晚晚打上車,飛馳去往開會地點。知悉徐晚晚是特情的幾個人秘密聚到一起,為即將到來的交易日做準備。
王秋山看著眼前的三個得力乾將和一名特情,目光逡巡著回到了西港口2號碼頭的地圖上,在徐晚晚給出的位置上畫了個圈。
“這就是西港口碼頭的平麵圖,和交易的具體位置。”王秋山回頭看了眼在座的幾人,“愛國,你先來說說情況。”
“西港口岸線長,陸域縱深約800米,交易所在的 2號碼頭區域,泊位停靠的大多數是散貨船,我們的同誌已經提前踩過點,現場集裝箱較多,具備充足的隱蔽條件。”
“不錯。”王秋山點點頭,“交易的時間定在本周三下午5點,進港的艘次情況呢?”
方愛國翻閱起統計資料,“這個時間段裡,向船籍港報備過的國際船舶有兩艘,外省和市籍船舶因報備僅需提前24小時,暫未有統計,按照先前的數據,大概會有7-8艘左右,大多是生產作業船。”
“嗯……”王秋山對著平麵圖簡單標了幾個數字,“交易的時間不一定就是進港的時間,卡克佩方也許不會走國際船舶的通路,時間還剩兩天了,今天就開始排查進港的小型散貨船,還有2號碼頭周邊的漁業船隻。”
“明白,王局。”方愛國正色道,“公安大隊的人員已經安排下去了,這會兒正在港口排摸暗調。”
“很好。刑警隊那邊也抽調了警力,配合交易當天的抓捕行動。”說到這裡,王秋山看向坐在下首的徐晚晚,“徐晚晚,密鑰出現時,我們會定向攔截基站的信息。你要做的,就是儘量拖延交易進度,為技術組爭取到破解暗網用戶信息的時間。”
“放心吧,卡克佩的閒聊功力,我是見識過的。”徐晚晚開了句玩笑。
“嚴肅點,你要知道,這串密鑰可以拯救多少無辜的兒童,並且,機會隻有這一次!”見到徐晚晚笑,王秋山眉頭蹙起。
“是,局長,我會好好配合。”徐晚晚見王秋山眼中有怒意,立刻收了笑,輕輕點頭。
王秋山不忘借此敲打:“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不要出什麼不該出的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