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晚!”阿織指了指晚晚。
女孩一愣,學著她的樣子笑著指了回去,“阿織!”
“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嗯,好朋友。”
她們小小的手握在一起,在絕望中,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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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織,我好餓……”晚晚咬了咬嘴唇,腹中的饑餓甚至讓她渴望起每天發放的食物,即便它們令人難以下咽。
“就快要到了,馬上就會有吃的了。”阿織同樣餓著。
“為什麼?”
“船都會靠岸的呀。”阿織輕輕說著話, “等船到了,我們就去吃好吃的。”
“吃什麼好吃的?”晚晚揉了揉癟癟的肚子。
“嗯……”阿織想起爸爸媽媽周末帶她吃過的美食,咂了咂嘴,“有冰淇淋、巧克力、棉花糖,還有炸豬柳、烤香腸、小籠包。”
“小籠包好吃嗎?”晚晚聽過,卻沒吃過。
阿織繼續幻想著:“皮薄薄的,咬開來,有滿滿的湯汁,然後裡麵有香噴噴的肉餡,一口咬下去,啊,好燙!”
“聽起來很好吃呢……”晚晚忍不住咽起口水,連日的脫水讓她喉間乾澀,她輕輕咳了幾聲。
“等到了,我們偷偷去找警察叔叔,然後我帶你去吃小籠包!”阿織挪了挪身子,湊到晚晚的耳邊悄聲說。
“阿織最好!”晚晚暈暈乎乎地點著頭,幻想起小籠包湯汁四溢的樣子。
她靠著對小籠包的幻想,熬過了好幾個饑餓的夜晚,然而告訴她小籠包的阿織,已經沒有力氣和她一起繼續幻想了。
“媽媽……難受,救我……”接連幾日的高熱,讓阿織說起了胡話。
“好燙!”晚晚並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她收回撫過阿織額頭的手,不知所措。
“晚晚……疼……”阿織緊皺著眉頭,蜷縮著顫抖的身體。
“我在呢!”晚晚摟住滾燙卻抖凍著的身軀,試圖給她一絲溫度,“這樣好一點嗎?”
阿織睜開眼,乾涸的唇邊翹著白色的皮:“好冷……”
“我再去找他們!”晚晚咬咬牙站起身。她去找過那些人好幾次,除了打罵,就是漠不關心。
“晚晚……”阿織急急地抓住晚晚的手腕,。
她艱難地側過身,將身邊的兔子放到晚晚眼前:“兔兔給你,等我病好了……我們去……”阿織沒說完後麵的話。
“阿織,不要睡著!阿織!”被呼喚著的孩子似乎用儘了所有力氣,再次沉沉地睡了過去。
集裝箱的鐵門被“咣”地一聲打開,卷進來一陣雨水,進來的男人四下看了看,徑直朝著晚晚和阿織走過去。
“不要!”意識到來人的目的,晚晚伸開手擋在阿織前麵,“她隻是睡著了!”
“滾開!”男人揮手將晚晚甩到一邊,他像拿破布一樣拎起阿織,朝外走去。
“呸,你哪裡弄來的病秧子,騙過來就廢了老大勁,死了還浪費老子時間,晦氣……”拎著阿織的男人將小小的身軀交到另一個人手上。
晚晚躲在船艙背麵,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視線模糊一片。阿織……她悄悄望著手臂垂下的女孩,蹲下身雙手捂住嘴巴,壓抑的哭聲從指縫裡溢出。
她什麼也做不了。
“這他媽哪怪我,她自個兒也不好好吃飯,還分給彆人,可惜了。”男人單手接過,另一隻手摸了摸下巴,伸出一根手指挑起阿織的頭發,“模樣那麼好看,肯定是最值錢的一個了。
她知道他,阿織說過,他就是那個叔叔,他就是把阿織騙來的壞人。徐晚晚咬了一口手臂讓自己清醒,她惡狠狠地盯著暴雨裡的男人。
“彆廢話了,趁現在是公海,趕緊扔了吧。”另一旁的男人不耐煩地催促。
“行,我現在就處理。”那個男人聳聳肩,將雨衣拉過頭頂,朝著欄杆走去。
暴雨如注,阿織落水的聲音並沒有驚起太多的響動,更像是平凡的雨點,墜落進洶湧的海麵。
“你在這裡乾什麼!”有人發現了她。
跑。
“阿織……我一定,一定會——”奔跑在雨中的女孩捏緊了拳頭,掌心的痛感讓她清醒。
恨意,在暴雨中,悄然而生。